“您这么肯定,有什么依据?”
“当初我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小姑娘家的当警察,身上戾气太重。再说了,她天天跟罪犯打交道,难免被坏人盯上,就算我儿子不是她害的,也保不准是哪个跟她有仇的罪犯害的!”
这几年吴错经手恶性案件数百起,被害人家属也见过不少,他明白极度的悲痛会将人折磨成什么样,所以他并不怪这个正在经历白发送黑发之痛的妇女。即便妇女的话语中透着对警察的偏见,吴错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
吴错故意沉默了一会儿,妇女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终于不再嚷嚷,眼泪叭嚓地看着吴错。
吴错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道:“您是最了解周鹏的人,我相信您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万露,所以请您仔细想想,您对万露的怀疑究竟有什么切实的依据,我们会非常重视,另外,有几条线索我想跟您核实一下,这对抓住杀害您儿子的凶手至关重要,请您帮帮我。”
吴错的话很诚恳,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最终觉得还是破案更重要,终于答应跟吴错去办公室配合破案。
临走,妇女不忘回头冲队伍里的一个男人喊道:“他大舅!你们继续守着,今天要是没个说法,咱们就不回去了!”
吴错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
重案一组办公室。
吴错给夫妻两人倒了水,三人都坐下,他故意不提万露,而是先问道:“您刚刚说公司不赚钱了,这件事对周鹏的打击一定很大吧?”
男人叹了口气道:“公司可以说是我们父子两代人的心血,我白手起家,从在市场摆摊卖鸡鸭肉开始,一个小摊变成一个肉店,后来又开始搞批发,从乡下的养鸡场进货,送到城里的菜场、肉店、超市。
我儿子大学毕业回家帮我做生意,他有不少新想法,以前我们是小打小闹,把生意做成了自家作坊,儿子回来以后重新成立了公司,还搞起了出口,我看他做得有模有样,也的确比以前更赚钱,就把生意上的事都交给他打理……可是,最近……早知道,我那天绝不会骂他……”
男人痛苦地用手撑住额头,老泪纵横,再也说不下去了。
吴错只好将目光转向妇女,妇女也是连连擦着眼泪,却坚持着继续道:“那天,鹏鹏回家,他看起来很憔悴,我以为他跟万露吵架了,就唠叨了几句,没想到他竟然冲我发火,是那种特别厉害的发火,好像火山喷发一样,鹏鹏以前从没这样过,我吓了一大跳。
后来,他爸就骂了他,说他是个逆子,他就哭了,说自己把公司弄垮了,把家给败了,他一边哭一边打自己,还拿头往墙上撞。我和他爸安慰了好一会儿,那天我本来想让他留下一起住的,可是等情绪好一点他就要走,我也留不住他。”
“后来呢?”
“后来,他爸去了几趟公司,我们才知道,禽流感使得我们的出口客户几乎全部毁约,两个仓库的货打了水漂,更糟的是,鹏鹏为了公司发展在银行贷了将近一千万的款,这个窟窿要是堵不上,我们家的两套房子、车子都得归银行。
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可是鹏鹏却因此得上了抑郁症,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那些天我跟他爸求爷爷告奶奶四处筹钱,正着急上火的时候,他却打电话来,说是挪到了一笔钱,让我们不用操心。”
“挪?从哪儿挪?”吴错的身子向前凑了凑。
“他没告诉我,我问了好几次他也没说。”妇女抹了一把眼泪,突然盯着吴错道:“鹏鹏他……被害……不会跟钱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