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阳见郭家备受瞩目,小孩子家心里不服气;又见郭勤和郭巧一路东张西望地打量,全没有一点矜持和稳重,更瞧不起了;再见爷爷和姑姑都热情地和郭家人招呼,他便嘀咕道:“乡巴佬!”
郭勤耳朵尖,立即回道:“纨绔佬!”
严暮阳瞪眼道:“你敢骂我?”
郭勤道:“你先骂我的!”
严暮阳傲然道:“你本来就是乡巴佬!”
郭勤嗤笑道:“乡巴佬怎么了?我小姑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有钱人家养纨绔败家子,死得最快!”
大家被这突然变化惊呆了。
待听了郭勤的话更是目露异色。
严暮阳大怒,正要反驳,就听一个嫩嫩的声音道:“长那么白,没出息!”循声望去,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扬着小下巴,黑亮的眼睛轻蔑地看着他。
顿时他气得小脸通红,怒道:“长得白怎么没出息了?你说!”
郭巧振振有词道:“没晒过太阳的!”
郭勤忙补充道:“没经过风吹雨打!”
原来清哑说小孩子不能养成温室的花朵,要历练,可她的言词向来少,侄儿女们只能听一半,自己发挥一半,可不就编成这样了。
严暮阳从没听过这种论调,看看郭勤黑不溜秋的样儿,嘲笑道:“你黑得跟炭一样就有出息了?不就是个庄稼汉!还有你——”他指郭巧——“哈哈,你脸上搽了面粉吧?要不能白得跟死人一样白!”
郭巧生气道:“我没搽面粉!我好容易才养白的!”
她因为最近一年都跟着清哑学这学那,出去疯的机会少了,当然皮肤就养白了;又因为吃的也比往常好,自然养得肌肤晶莹剔透。
谁知竟被严暮阳说成搽面粉,能不气吗?
严暮阳大声道:“那你就有出息了?”
郭巧也大声道:“我是女娃!”
仿佛长得白是女孩子的权利,跟男人无关。
众人再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
严未央一面笑,一面喝住严暮阳,一面走出来拉郭巧,“巧儿别生气,姑姑骂哥哥给你出气。你们别吵了!来,认识一下,这是我侄儿,叫严暮阳。这是巧儿,这是郭勤。”
清哑也示意郭勤住嘴。
严纪鹏看着灵动活泼的巧儿,眼光大亮。
因对孙子道:“你是男子汉,要有气度,跟妹妹争什么?况且这小哥儿和他妹妹说话有理,你该好好想想。还不去陪个不是?”
严暮阳哪里肯——他根本没错嘛!
郭大全等人忙打圆场,然后才进了隔壁。
走的时候,郭勤和严暮阳还互相瞪眼呢。
众人忽然又发现沈家人和郭家人尤其亲热,沈寒梅娇嗔满面地和郭大贵说笑,顿时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郭家人入亭后,其他人也都陆续进来了。待所有人都到齐,前方官厅内夏织造等大小官员和宫中太监嬷嬷才由侧门进入,各自端坐。
众人忙整肃仪容,全部出来在台阶下和通道中跪拜织造长官。
夏织造目光一扫,见天字号人已来齐,遂提声说了一番官面话,便下令大会开始。至于地字号和人字号来没来齐,他则全不放在心上。
就有织造衙门的织锦师傅和宫中太监宫嬷一一观看各家送上去的织锦,评选优劣,分出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