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俭神色怏怏的,委屈地点头。
清哑想了想,牵着他走出去,要去蔡家熬些白粥给他喝。
才出来,江明辉便叫住她。
他端着一个小木盆,盆里是清水和一条手巾。
“这是我的盆和手巾。我不在家,没用的。”
他将盆放在廊檐下一张凳子上,示意她洗。
清哑很意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弯腰清洗。
水是温的,手巾也很清爽柔软,没有异味。
她洗好了,他抢上前道:“我来泼。你不晓得往哪泼。”
清哑便任他端了水去泼。
这一幕,被走出来的江大娘看个正着,面色变换不定。
江明辉将盆送回自己屋内,郭大贵也出来了,听清哑说要去蔡家熬稀饭给侄儿吃,两人便陪着她去了蔡家。
大头菜自告奋勇要帮清哑烧火。
熬稀饭、喂郭俭,一晃就到了日暮十分。
郭俭吃了些米汤粥,肠胃平复许多,人也精神了些。
这时,郭守业等人从江家告辞出来,江家人送了过来。
双方在蔡家堂屋坐定,江老爹便道:“郭老弟,你看这事……”
停住不说,等他回答。
郭守业和吴氏不约而同看向清哑。
清哑察觉,低头沉思:
一定要今天给答复了?
这里世道如此,不可能等她谈一阵子恋爱再给回复。
若今天不应,她也不能保证以后有机会遇见心仪的人。
就算遇见心仪之人,也没有机会和他经常相处,从而仔细观察他人品和个性,来确定是不是适合自己的另一半。
正想着,她忽然心有所感,抬眼朝旁看去。
只见江明辉正紧紧盯着她,神色焦虑紧张。
她有些触动,也有些恍惚。
她想起前世男友,想起张福田,想起二哥和二嫂,还有娘说的“不能嫁太穷,穷了日子不好过;也不能嫁太富,富贵人家不把你当数;要不穷不富,日子才自在。”
前世自由恋爱,也不过如此。
今生原主和张福田也算青梅竹马,依然不过如此。
二哥和二嫂媒妁之言,却美满和睦。
吴氏一个农妇,为她婚姻考虑既深且远,不比前世爸妈差一点儿。
凡此种种,令她很困惑。
也许,她是想太多了。
万事随缘吧!
再看江明辉,刚才言犹在耳:
看她一眼,便知她想什么。
不自觉的,她便对郭守业轻轻点头。
江明辉顿时狂喜,唯知咧嘴笑而已。
清哑见他这样,心内莫名一松,竟也生出一丝丝期盼来。
郭守业便咳嗽一声,道:“那就这么说。八月十五下定。”
江老爹道:“好!亲家,从此咱们就是亲家了。亲家你说,聘礼可有什么要求,我江家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郭守业摆手道:“这个随便。只要他们小儿女满意,我们做长辈的都满意。聘礼多也好,少也好,心意尽到就够了。”
郭大全笑道:“江老爹何必问,只管按自己想的办就是了。江家是毛竹坞有头有脸的人家,我郭家在绿湾村也是有名声的,老爹办事,还能跌了两家脸面和风光?我们是一百个放心!”
江老爹笑道:“还是大侄子会说话!”
当下两家商议定:八月十五郭家恭候江家上门下定。
一切讲定后,郭家便告辞了。
江家送到渡口,眼看着他们上船走远才回头。
一时间,毛竹坞迅速传遍:江明辉要定亲了。
江老爹等人送走客人,回到家后,犹兴奋地议论。
江明辉更是心顺意畅、神采飞扬。
唯有江大娘神色不对,想起清哑之前举动,心里很不痛快。
想要把这事挑出来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因想起郭大全的话,便道:“郭家老大忒精明。话说的好听,什么‘江家是毛竹坞有头有脸的人家,郭家在绿湾村也是有名声的。’说是随便我们下聘。这话一说,我们还敢随便?随便的话不是丢了江家就是丢了郭家的脸面了。难怪人都叫他‘郭笑脸’。真是笑面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