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敲她的门窗,问她睡下了没有,三姑娘应了一声,青竹去给她们开门,迎大太太母女俩进来。
“伯母,大姐,你们怎的才回来?我一人睡不着。”
大太太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安抚,“好孩子,吓着了是不是?我已训斥过你姐姐,怎能大晚上带着你去那荒山野岭,又考虑不妥当将你一人留在那儿,我听说了之后便带着她一道来找你,在路上遇着了些琐事耽搁了,待我们到了后山却没见着你,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儿,又在外头找了你许久,才耽搁到现在,你后来是去了哪里呢?”
三姑娘小手微微一颤,无助望了眼边上候着的青竹,后者笑望着她,没有帮她开口的意思。
三姑娘只得自己斟酌着开口:“我在后山等了许久,林子里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叫的我害怕,山上风又大,我穿的不多,实在冷的难受便回来了,我原以为在路上能遇见大姐,可能是走岔了路,倒让咱们错开了。”
大太太揽着侄女拍了拍她的腰背,柔声安抚道:“无事了,日后再不能夜里出门了,咱们明儿就回家去。”
哄睡了三姑娘,大太太才带着女儿回屋去,母女俩关起门来说话。
“她说的是真的么?我总觉着她在撒谎。”
大姑娘语气愤懑,好不容易二婶去外地访亲,她以来寺里求姻缘的由头诓了三丫头出来,精心设计的圈套竟没人跳进来,怎么不叫她郁卒。
大太太笑意森冷,早没了在侄女面前的菩萨相,“她在撒谎,今夜定然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不知哪里出了岔子,等咱们过去时,她已经走了,等李妈妈和那边接了头再问问吧。”
她们寻过去时,路上有两个小沙弥在打架,打的还挺凶,大太太见了不能不管,让下人分开了他们,原本想分开了就走的,两个小沙弥却非得让她来评评理,一个说师弟偷抄我课业,一个说师兄偷吃我零嘴儿。
想不到佛门清净地也有这凡尘俗事,大太太被他们绊住了脚,和他们说道了好一会儿,大姑娘怕去晚了没逮着,便先带着人过去了,路上碰到个冒失的小沙弥,撞了她一下,撞疼了她的胳膊,她急着有事就没怪罪,对方却过意不去,一直说要带她去给师叔看看伤,涂些伤药,大姑娘是烦死了这白马寺的小沙弥,怎么一个个的这么多事!
在路上耽搁这许久,她到了之后也没见着人,待母亲过来,母女俩一道在这附近找了一会儿,没一点儿影子,回来一看人已经躺下了。
这一个晚上的事情,哪哪儿都透着怪异,翌日早上李妈妈给大太太梳妆时在她耳边嘀咕:“陈三说他昨夜过去时没见着人,可能三姑娘确实是等着害怕就先走了。”三姑娘向来胆小,夜里不敢在外头久呆也是常情。
大太太凝眉沉思了会儿,没多说什么,梳洗完了就去厢房看三姑娘,昨夜吓着了,也不知夜里睡得安不安稳,有没有做噩梦。
三姑娘眉眼含笑,一点儿不似受了惊讶夜不成寐的模样,反而更添几分明媚可爱。梦是做了的,可不是噩梦,是个美梦,梦里有救她于危难之中的锦衣少年,梦里还有后续,少年救了她之后和她在山林中走了很长一段路,很长。唯一遗憾的是梦里忘记问他的名字了,也不知是哪家公子,日后可还能见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