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心下道,那是凌星愿打玉女愿挨,玉女若不理他,他自讨没趣了几回,便不再来了,同理,姜骏愿打也要婧儿愿挨才是。唉,一想到他玲珑剔透的妹妹要被人拐走了,他这心里焦的很。
兄妹两人走了一段,和往日一般在雨花阁处分开,到了学堂里,他们照例是来的最早的,随后便是凌星和无忧这两个同样住在宫里的。
婧儿总是百般寻机亲近无忧,每日早上其他人还未来时,书轩里只有她们俩人,便是她们最好亲近的时候,无忧还是不太热络,但也会回婧儿几句,婧儿连温书都先放在了一边,极享受每日早上两人的独处时光,竟希望同窗和先生都来晚些才好。
对比起女学的温柔时光,上书房的气氛就凝滞了些,金童和凌星两人相看两厌,早撕破了脸,若不是都有顾忌,以男孩子的解决方式来论,恨不得干上一架才好。有这么个煞风景的人物在,金童读书的声儿都小了些,心道这人难道不知自己不讨喜?既每日早上都不愉快,何不来的晚些,别来搅他读书。
凌星又何尝不知他的想法,你不喜我来,我偏要来碍你的眼,早来晚来又如何,其他人也不会理我,看着你们笑闹,只孤立我一人,既我不开心,你们也别想开心。
对比起无忧的谨慎小心,凌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只要陈国不灭,他便是大周的座上宾,若陈国灭了,他便是阶下囚,他再怎么谨小慎微规行矩步,来日两国交兵,难道还会顾及情分善待他么?该嚣张的时候他畏畏缩缩,日后想嚣张都没资本了。
一日的学业结束,傍晚时分婧儿在雨花阁前的池塘边上等金童,金童闲步走来,见到婧儿的身影步子便快了些,拉过她的手一齐走,“今儿怎的在等我?”
他们每日皆一同出门上学,下午放学却没刻意等候同行,若遇着了便一处走,没遇着便各走各的,就这么一段路,还在自己家打转。
婧儿拉着哥哥的手沐着初秋暖阳走在梧桐宫道的石子路旁,踩在宫人清扫在一旁的梧桐落叶上,脚下是窸窸窣窣的干叶碎裂声,听着喜人。
“你怎的同玉女一般,好好的宫道不走,偏要踩在这落叶上,宫人好不容易扫成了一堆,被你踩碎了,清扫起来可更困难了些。”
婧儿笑道:“那便不扫了,落叶归根,来年化作春泥又能滋养母株,长出更茂密的叶子来,如此年复一年生生不息,岂不更好。”
金童唬她道:“你可知这树叶下藏了什么?什么小虫子小蛇最喜欢在这下头安家,你这一脚下去,可能便将他们的家踩塌了,当心他们倾巢而出找你算账。”
婧儿叫他说的脚底发麻,哪里还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立刻便走到了宫道上来,还狠跺了两下教,似脚上沾了什么脏东西,要把它们震下来。
兄妹俩玩闹几句,婧儿才说起正事来,“咱们走慢些吧,母后今儿白日里发脾气了,咱们回去可能正撞刀口上,又少不了一通骂。”
今日下午教她们画艺的秦师傅身子抱恙没来,换了周教习给她们上琴艺课,婧儿没带琴来,便让宫人回去取,恰遇上皇后在大发雷霆,新荷连头都没敢冒,取了琴就回来了,同婧儿说了这事,听说是皇上带着大公主去瑶华宫用午膳,惹得皇后不快。
瑶华宫是陈贵妃的住处,皇后向来视陈国姑侄俩如洪水猛兽,听说女儿又和他们有牵扯,还是皇帝搭桥牵线,叫她如何能不恼。
金童无奈一笑,“咱们在路上磨蹭了,回去她问起咱们为何晚归,又少不了一顿骂,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咱们这便回去吧。”
婧儿也笑,她如何不知道这个理儿,只是与哥哥一同回去,不让她独面皇后怒火,心里更有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