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裴婕妤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到了她要临盆的月份,大长公主隔一日便进宫,陪裴婕妤说话,同行的还有她的嫡幼女清蕙县主。
大长公主每每进宫,必会和乔贵妃对上,乔贵妃可早就放出了话,裴婕妤是给她生女儿的,大长公主却没这么好说话,明着暗着驳了她的无理要求,到底乔贵妃顾忌着长公主的皇姑身份,长公主顾忌着贵妃是皇帝宠妃,两人都留有一分余地,不至撕破脸,但对坐着气氛也够紧张了。
乔贵妃是上妃,她要来看望裴婕妤,后者总不能把她往外赶,便是看了她糟心,也不得不应付着,清蕙县主不耐烦这种场面,在裴婕妤屋里打个招呼便去坤仪宫寻金童和婧儿玩耍。
清蕙县主年方十四,还是孩子脾气,又因为是家中幼女自幼娇宠惯了,不爱那些勾心斗角,让她陪大人说话,弯弯绕绕的,还不如带着小孩子玩,也就皇后宝贝大公主,不许她轻易离了眼,金童和婧儿还没正式入学,倒也由得他们到处玩闹。
这二月初的天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御花园还没什么景致,但小孩子嘛,只要能出门放风,去哪里都使得,一只鸟儿停在假山上都够他们看许久。
清蕙县主看着金童和婧儿面上的希冀一阵心疼,她似他们这般大的时候,已经跑遍了京里,大些时候还跟着大哥大嫂去过江南,金童和婧儿明明不是宫里的皇子公主,却要接受这种束缚,让他们受了这种束缚,却没有给他们皇子公主应有的待遇,真的很不公平啊!如果现在让金童和婧儿选,他们定然不会愿意留在宫里,只可惜当年哪有他们选的份儿,便是如今,他们有了这种认知,也做不了自己的主。
一阵寒风吹来,冻得清蕙县主瑟缩一下,丫鬟忙拥上来为她挡风,坤仪宫的宫人道:“县主,天冷了,咱们去前头的暖阁歇息吧,县主是千金之躯,冻坏了奴婢们担待不起。”
她倒不怕把清蕙县主冻坏了,她怕把金童和婧儿冻坏了,只是两位小主子在宫里身份尴尬,并非正主子,她不好让做客的清蕙县主照顾他们。
清蕙县主将两个孩子拢到身边来,一手拥着一个带他们进了暖香阁,她是个很亲和的大姐姐,多年以后婧儿望着深宫里那个凄冷惆怅的妇人,似乎不能与她记忆中娇丽明媚的姑姑形象重合。
到得午膳时分,宫人便将金童和婧儿带回来了,皇后问道:“清蕙县主就跟着大长公主回去了么?”
宫人答道:“还没有,大长公主哪回来,不得坐到天黑才走,清蕙县主该是去春华馆用午膳了,午膳后不晓得会不会又来寻大公子和大姑娘。”
金童和婧儿并非皇室子,但自幼便进了坤仪宫里,喊帝后作父皇母后,相当于帝后的养子养女,但未入嗣帝后膝下,这皇子公主也不是轻易能喊的,因此宫人只喊大公子大姑娘,也算大半个主子。
“她若来,便说金童和婧儿睡下了,这清蕙县主也老大不小了,不呆在家里绣嫁妆,成天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还好婧儿不像她,小时候闹腾,这两年乖了不少,已经是个小淑女了,带出去见人也有脸。
皇后也有天下所有母亲的通病,看别人家的孩子,乖巧懂礼才讨人喜欢,自己家的孩子再怎么上房揭瓦都能说声聪明伶俐,大公主和婧儿一个是她的亲女一个是她的养女,大公主若吵闹耍赖便是娇蛮可爱,婧儿若也敢如此,皇后早教训她了。
金童和婧儿已经听得懂话了,知道皇后不喜欢他们和清蕙县主一起玩,下回清蕙县主再来请安时,他们便道要读书写字,婉拒了表姑的盛情相邀。
清蕙县主只得干巴巴地笑赞两句孩子们勤勉好学,皇后教导有方。
某日的下午,金童带着两个妹妹坐在坤仪宫院子里的花架下玩耍,大公主眼馋婧儿的精致编发,揪着自己一头黄毛缠婧儿给她梳头,婧儿倒也乐在其中,摆出了她的头花发箍,姐妹俩一起挑挑拣拣试试这个戴戴那个,将大公主头上堆的花团锦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