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越哄,霍柔风哭得就越是大声,她的哭声如魔音绕梁,五名护卫手忙脚乱,这个许诺带她去抓螃蟹,那个说陪她放风筝,张升平则向屋里的众人频频作揖:“孩子胆子小,没见过世面,各位兄台多担待,多担待。”
领头的汉子眼底现出一抹厌色,对张升平没好气地道:“你们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
他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无奈还是被掩在霍柔风的哭声中,张升平侧着耳朵大声问道:“您说的什么,咱们听不见。”
他的话刚刚出口,霍柔风的小拳头就挥到他的后背上:“走啊,我要走!哇!”
那汉子只觉脑袋发胀,恨不能把这个又霸道又能哭的熊孩子扔出去,他瓮声瓮气地对张升平道:“问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
这一次张升平听清楚了,他忙道:“在下几个是杭州人氏,受这孩子的姐姐所托,送他到宁波投靠亲戚,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霍柔风的哭声盖住了,张升平暗暗称奇,九爷的嗓门是怎么练出来的?
那汉子的脑袋里似有无数只苍蝇飞过,耳朵嗡嗡作响,他冲着张升平挥挥手,道:“行了,走吧,今日之事......”
后面的话连他自己也听不清了,耳畔都是那个半大孩子的嚎啕哭声。
直到离开客栈约二里有余,霍柔风才止住哭声,对张升平道:“我嗓子疼。”
几个人全都笑了出来,张升平道:“九爷忍一忍,待到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小的就买豆浆给您润喉咙。”
一个时辰后,霍柔风坐在路边的摊子喝豆浆,张升平这才压低声音把昨夜的事情娓娓道来:“是小的没有打听清楚,原以为这是家普通客栈,却没想到竟是太平会的。昨晚那几个当兵的耍酒疯,把老掌柜从楼梯上扔下去,老掌柜当场就一命呜呼。小的几个还以为客栈的人去报官了,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当兵的趁机跑了,可是不到一个时辰,客栈里就来了很多人,小的听到他们对切口,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太平会的。”
霍柔风眨眨大眼睛,问道:“太平会是什么?我没听说过。”
张升平道:“九爷是长在蜜罐里的人儿,怎会知道太平会呢?不瞒九爷,小的也是去年回老家迁坟的时候才听说的。”
他向四周看了看,此时天色尚早,早点摊子上只有他们这几个客人,他这才继续说道:“这太平会是这两年才出来的,和江湖上别的帮派不一样,太平会的人做什么行当的都有,有大户人家的下人,有摆摊的,有种地的,去年淮安乡下有个寡妇被族中亲戚霸占了家产,告到县衙,却因为那亲戚使了银子,而被轰了出来,那寡妇气不过,吊死在祠堂里。没过一个月,那个霸占家产的亲戚家里就走水了,一家老小都被烧死。据说那寡妇的娘家兄弟就是太平会的,这是太平会的人为她出头。”
霍柔风听得张大了嘴巴:“这岂非就是与官府为敌?”
不对,太平会并没有真的与官府为敌,他们只是为普通老百姓打抱不平。
“老百姓加入太平会的多不多?”她问道。
张升平道:“您看今天这阵仗,在这乡野之地,入会的人定然不少,不过在杭州城里可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号。”
霍柔风点点头,沉吟道:“也不知这太平会是什么人创办的,但是为何要叫太平呢?”
太平,是前世自己那个所谓父亲的年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