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戴大红花,站在敞篷车里向四周的人挥手致意,同样还要保持微笑,时间长了,觉得脸部的肌肉都僵硬了。
眼前的场面:那可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那头被斩杀的蝠翼尸身BOSS被摆出了一个造型,甚至于被石应虎砍下来的脑袋都被重新安放固定上去了,跟随着前面的敞篷车让四周的民众可以扔臭鸡蛋、扔白菜叶子、扔西红柿砸。
眼看着这头变异兽王的尸体很快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不仅仅石应虎看得心疼,一旁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明显也脸颊肌肉直抽抽。
“至于吗?杀了一头变异兽王而已,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全城游街吧?”在敞篷车内,胸前戴着大红花的石应虎左边是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右边是那名与他接上头的小战士,名叫唐保家。
“石大哥,您不知道,这段时间各地区均出现异界入侵情况,血月文明明显与变异兽联起手来了,接连有传奇武者因此战死,前些天还断水断电导致全城民众恐慌……急需要鼓舞士气,稳定民心。”唐保家凑到石应虎耳边这样轻声说道。
“哦。”石应虎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自己本来还有点担心这头蝠翼尸身BOSS够不够传奇兽王级别呢,却没想到正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现在它哪怕不是也必须得是了,因为东安市政府需要它是,一头传奇变异兽王本身的价值,远远不如它此时带来的政治意义巨大。
“这样也好,这样一来至少莱菲尔三姐弟他们的户口可以落在东安了,也不枉他们对我的一番追随。”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则要注意保持笑容。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石应虎带着那头蝠翼尸身BOSS的尸体几乎转悠遍大半个东安市,然后此事才算是告一段落,现在的民众们未必不知道这是政府在安抚人心,但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实在太苦了,他们也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
游街之后,蝠翼尸身BOSS被东安市军区作价五百万,军网补助三百万,同时给莱菲尔姐弟三人落实东安市户口。
石应虎被安排住在军区,当晚他在给老妈打电话报平安之后,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打算早早休息。
明天买火车票回家喽,一年多没见到家人了,心里有些想得慌,老娘的酸菜炖大白肉片子,再沾上辣椒油或蒜酱,泡上白米饭,吃起来不知道有多香。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石应虎擦拭干净后,哼唱着歌穿着白色的浴袍便打算关灯,这个时候房间的门却被敲响。
石应虎下意识得望了一眼桌上的魔劫刀,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已经不是在荒野区了,在地方军区想要刺杀自己,想要对自己不利,这得是何等的胆边生毛?
“谁啊?”
终究还是通过猫眼向外面望了望,门外是一个穿着女式西服搭配白衬衫的漂亮女人。
白肤,红唇,戴着金色眼镜显得非常斯文。
“你好,请问是战斗英雄石应虎先生吗?我是东安市猎人公会代理会长徐秋雅。嗯,虽然深夜打扰有些冒昧,但您能允许我进去说话吗?”
吱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我刚刚洗完澡,初次见面,有些不得体。”
“不,是我挑选的时间不对。”两人客气一番,然后石应虎侧身请徐秋雅进屋。
“首先祝贺您以弱冠之龄斩杀兽王级变异兽蝠翼尸身兽,翩翩少年已是宗师实力,未来大宗师之境可期。”徐秋雅进屋之后,她侧身坐到沙发上。
“荒野狩猎,实力固然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也并不是全部,我这次能够斩杀变异兽王占着侥幸,还使用了炸弹,什么时候我有实力仅凭手中长刀斩杀兽王,到时候一定接受徐会长的称许。”毕竟是修炼童子功,立志以纯阳童身冲击传奇境界的武人,石应虎转过身倒了两杯茶水,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则递送到了徐秋雅面前。
“我比你虚长几岁,可以称你为应虎弟弟吗?”
“当然可以,徐会长不用客气。”
“应虎弟弟是镇江人吧,镇江距离清平东宁横跨数万里,弟弟是怎么过来的?”
“一路走过来的,我之前遇到些意外陷入地底世界,然后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清平,清平市遭遇血月入侵隧道崩塌,我不得不横穿荒野区想要从东宁坐隧道列车回家。”石应虎半真半假得回答着,像这种事情对于变异兽猎人来说是很正常的,长期行走于人类势力覆盖范围外的荒野区,有那么一年半年说不清楚去向再正常不过了,因为猎人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我是谁?我在哪?今天吃什么?
这是很多长期生活在荒野中的猎人,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后问自己的三个问题,尤其是那些独行者,独行固然有独行的好处,但心理负荷也是很大的。
“弟弟打算什么时候返回镇江啊?”
“明天,明天我就会买票回镇江,已经离家一年多了,有些想家。”
石应虎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徐秋雅的脸色就有些异样了,似某种巨大的期待被打破,一时间眼前斯文美人那俏丽的小脸都略显惨白了。
“应虎弟弟几经生死,方才逃出生天,想要早点回家与家人团聚的确是应有之意……姐姐打扰了……先……先告辞了。”徐秋雅想了想,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然后起身打算离去。
石应虎虽然有些莫明其妙,但还是起身送她,东安市猎人公会代理会长啊,地方大人物啊。
然而石应虎刚刚打开门还没把徐秋雅送出门,这个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的职场女性哇得一声就哭了,她这一哭当时就把石应虎哭懵了,什么情况这是?
长期负荷着巨大的压力,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徐秋雅蹲在地上哭,石应虎一手拉着门,他想了想,赶紧把门给关上了,不然让人看到,自己清清白白的名声啊。
“徐会长,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你这是怎么了?”
“两个月,短短两个月,东安市猎人公会战死52人,伤残27人,失踪14人,退会274人……我没用,我没用啊。”一边说着,徐秋雅还啪啪抽自己耳光,是真的下死手,那张原本明艳动人的娇美小脸转瞬之间就变得红肿起来。
“冷静,冷静。这不是你的错,全国都这样,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石应虎擒住徐秋雅的左右手腕,然而这死丫头咣咣拿头锤往石应虎的鼻子上砸,石应虎一身金钟罩已经修炼入门了,叠加上他的基础、低级横练,其面皮何其坚韧,徐秋雅撞了两下额头就撞红了,同撞墙也没有什么两样。
对方撞了自己五下,石应虎回以一记头锤,虽然有头发的头锤是没有深度、没有内涵、缺乏灵魂的,但这记三无头锤依然有效得将徐秋雅一击放倒了。
“我怎么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能遇上啊?”抱怨着,站起身把徐秋雅拦腰抱起扔到了床上,随意给她盖上被子,然后石应虎叉着腰在房间里转悠,不过转悠半天,看着床上的徐秋雅他还是轻轻得叹了口气,想起了她刚刚痛哭流涕时所说的话:
“……短短两个月,东安市猎人公会战死52人,伤残27人,失踪14人,退会274人……”
像这样的心理压力,对于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女孩来说,的确是有些过于沉重了。
……………
一夜过去,窗外的天色微亮,当徐秋雅悠悠醒转时,她先是有些惊慌得起身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衣裙齐整且身上没有什么异味后,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徐秋雅才发现房间里已经换上常服的石应虎盘膝坐在沙发上打坐练功,气象极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