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寅时,张夫人就听厨房里噼噼啪啪的声响,她推了推打着鼾的夫君,悄声说:“屋子里不是进贼了吧?”
张将军被推醒,自从昨晚得知那是师母,他脸色一直冰冷异常,就没给过夫人好脸色,来了这二首村,闹得沸沸扬扬不说,还得罪了师母,他这辈子还有何脸面去见救命之恩的师傅,幸亏昨日有那两个小子在旁杵着,否则要是一拳挥了出去,他恐怕只有以死谢罪了。
张夫人昨晚到没太在意夫君的冷落,好多的事对她的冲击着实有点大,别说好看的房子,好吃的饭菜,好喝的茶,还有田七娘是通判的夫人,她的儿子是状元公子,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已经让她应接不暇,更想不通那一张纸就值一百多万两银子,那张纸可让她费了太多的心神,那到底是什么纸呀,咋那么值钱呢?
张将军再是生气,这进贼的事不能小觑,他披衣悄悄下炕,走出卧室,见厅里和厨房都点着微弱的烛火,房里也生好了炭火,暖融融的,猜是仆妇在打扫,心情一松,返身回了卧室又躺到了炕上,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张夫人见不是贼进来,心情一松,也要闭眼睡觉,她的睡眠本来不好,先是听到外面噼噼啪啪收拾着昨晚吃剩的碗筷,又是细碎的脚步声,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睡眠不好的张夫人头疼欲裂,怒火呼的又燃了起来,这乡下人家的仆人就是没个规矩,不知道主人在睡觉?
张夫人披上睡袍,蹬蹬蹬走到厅内,高声怒道:“不懂规矩的下贱坯子,没点眼力见,掌嘴!”
她的喊声很大,吵得还没睡着的张将军眉头就是一皱,又听张夫人大呼小叫着:“哎呦,我个娘唉!”
张将军吓得一个激灵,难道真进了贼,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地,鞋子也没顾得穿,衣服也没顾得披,急忙跑了出去,瞬间楞在那。
“你们起了,面做好了,咱们吃了早点上路。”张凯冷冰冰的说道,只见他系着蓝色围裙,带着蓝色袖套,恰好端着面走出厨房,眼睛不仅红还有些肿胀,一看就是整晚未睡。
“凯儿,你咋亲自做饭?亲自收拾呢?这不是下人该做的事吗?”张夫人似看到多么惊悚的事,眼睛瞪的老大,“那些偷懒的仆妇呢?这些年他们就是这样让你做牛做马的?”
“这里没有仆妇,这里人人平等。”张凯又是冷冷回道,三碗面放到桌上,他做的是肉丝面,和二丫曾经做的一模一样,白的面,青的葱花,上面还放着鸡蛋、肉丝、和点点的辣椒红油。
张将军看着好看的面,忍不住咽了口吐沫,他也是暗自惊讶,儿子何时有了这手艺?
张凯没有继续说话,自顾自坐到椅上,吃着面想起在钟家吃饭的热闹场景,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吃完饭,张凯收拾起碗筷,拿到厨房洗个干干净净,张夫人看着儿子高大的背影,心里不停埋怨,这地儿咋没仆妇呢?那二丫娘不是仆妇?还人人平等,这怎么可能呢?一群没见识的乡下人,就是幺蛾子多。
收拾好厨房,整理好卧室客厅,还没到卯时,张凯说道:“该启程了。”
张将军看着儿子把屋子打理的一尘不染,干净整洁,心绪复杂,沉默不语,儿子的变化不知为什么让他心里隐隐有种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很怕失去儿子。
“天还黑着,咋就走呢?那乡下婆娘还说带茶叶过来,那小子不是还要送几车辣椒酱啥的?”张夫人惦记着东西,嘀咕道。
“你还好意思拿他们的东西?”张凯脸色冰冷,鄙夷的问。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冰冷,让张夫人打了个寒颤,这孩子从小性情温和,几年不见咋变成了这样?她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昨日而变,有些人的改变就发生在一夕之间,昨日与今日,面目全非,犹如天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