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直守候到下午,燕曼舒还未醒来,曾老太医号了脉,说脉搏微弱,但气息均匀,并无大碍,田翠花这才带着四朵金花,往虎啸山脉奔去。
张公公安排好永乐府的事后,带了两名护卫一路寻来。见到面色苍白的四皇子,吓得惊慌失措,拉着曾老太医急忙向他问东问西,相云天不得已走出竹屋,瞅了一眼曾老太医,那冰冷如刀的眼神,让曾老太医哪还敢多言多语,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张公公韧劲可佳,黏在曾老太医的身后,想寻个究竟,蓝姨恰好有事下山,曾老太医急忙跟上,以抓药为名,借势躲了出去。
张公公见曾老太医下山,又把目光放在叶楠和老夫人身上,叶楠寒气逼人,老夫人闭目养神,一副拒人于千里的神情,张公公不住的唉声叹气,腹诽道,没有一个好亲近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哪?
相云天嫌他聒噪,怕影响了燕曼舒的睡眠,干脆坐在竹屋外,看着二首村的方向发呆。
张公公心急如火,半句没打听出来,这小丫头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四皇子如此忧虑呢?不是说她跟着师傅走了吗?怎么又生起病来了?
见到那四皇子那棱角分明冷若冰霜的面孔,张公公终于安静了下来,明显主子不开心,千万别触那霉头,想到今日立冬,好歹也是一个节气,便打发两个护卫去满口香采买点吃食。
山腰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午后的冬阳,暖暖的照在竹屋上,浓浓的暖意扫走了早晨的阴霾,相云天闭上眼睛,躺在竹椅上,任凭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耳朵里听着蝉鸣鸟啼,鼻息间闻着浓浓的药膳味,竹屋里躺着他喜欢的女人,此刻的他觉得安详而宁静,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不知不觉闭上眼睛打起了鼾声。
“这可怎么得了呀,睡在外面着凉了怎么行?”张公公呢喃着。
叶楠找来一床薄被,张公公轻手轻脚的给四皇子盖上。
曾老太医随着蓝姨下了山,惊讶而好奇的看着四周,这哪里是受灾后的情景,在他的印象中,受灾区就是凄凉,眼泪,死亡,疫情,苦难。可是此时他看到的是笑容,满足,干净,汗水,嬉闹。
在东莱县他看到房檐下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看到饿的啼哭的幼儿,看着那些愁容满面的汉子他觉得很正常,当看到那苏老头义愤填膺的样子,他当时同样血气上涌,但后来冷静下来,觉得有些夸大其词。
商道即人道,那只是商者口头上的理想而已,就如医者仁心,谁都懂的大道理,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太医院高手云集,各个以医者仁心自居,但平民百姓想找太医问病诊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见惯了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常年在宫廷官宦人家行走,曾老太医的耳朵里,眼睛里灌满了尔虞我诈,假仁假义,貌合神离的百态,他的心早已日渐麻木,别说听到的,就是亲眼见到的他也未必相信。
曾老太医一路想着,一路随着蓝姨走在二首村的田间,他看到田地里热火朝天干的起劲的乡民,头上滚落着汗珠,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到田埂间嬉闹玩耍的孩童,开心的奔跑着,这是蝗灾重灾区?曾老太医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有人看到了他们,停止了干活,老远向他们挥手笑着打着招呼,曾老太医有些诧异,转而一想,定是这些人知道了他是太医的身份,才会有如此的礼遇,平常那些病人家属哪个对他们不是恭敬有加。在重灾区,蝗灾过后肯定会有疫情,也许是他们的家人要寻医问诊吧,想到此,他便释然。
又走了一段路,见到处是简易棚子,棚子外坐着很多的老人,那些老人坐在凳子上晒着暖阳,编着竹筐。只看见老人不见青壮年,曾老太医很是奇怪,就要询问,见几个老人抬头看到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打着招呼,难道这里有病人?曾老太医疑惑间,就见老人们纷纷喊道:“蓝老师,坐下喝杯茶?”
蓝老师?曾老太医先是惊讶,又看向夏家小娘子,别人叫她蓝姨,她何时变成蓝老师?
“下次来喝,今日立冬,天越来越凉了,老人家们要注意身体,在克服几天,房子盖好后,大家就能搬过去住了。”蓝姨笑道。
“这哪算凉呀,暖和的很呢。”一个老太太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
“你们常年住在这里?”曾老太医再也掩饰不住好奇,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