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夕阳斜落。

当最后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问飞雪合上眼睛，沉吟道:“我何时才能走到中州，那个地方太过遥远。”

他从博物志里感受到乱武的浩渺，中州至此地相隔九州，二十八域，其中参杂无数个险恶之地，许多秘境绝地的领空，即便是善飞的天鹏大妖也不敢贸然穿越。

他所在的位置，剡州，东临东海，西抵博州，乱武大陆的边缘之地，圣人眼中的蛮夷之地，教化不开，圣之弃民。

圣人不曾守护过这片土地。

“母亲把我丢在这里，肯定有她的道理，她是在历练我，让我凭自己的力量走回中州。”

白袍少年充满斗志，他立起身来推开窗户，暖风熏香，车马奔腾如潮如汐，欢声笑语甚嚣尘上。

突然，一队锦衣白袍的人撞入眼帘，正是斜塔前那群呆子，他们行色匆匆，径直走进龙飞客栈。

问飞雪摇摇头，转身走到大浴桶旁边，水已经冷透了，白雪儿的衣物哪儿哪儿都是，白色长袜居然飘在水底。

“不知道她是怎么操作的。”问飞雪踢飞她的靴子，道:“雪儿，起床吃饭了，白天就把瞌睡虫养饱了，看你晚上怎么办。”

白雪儿半睡半醒，闭着眼睛说道:“嗯…再让我睡一会儿，等下带你出去卖宝贝儿。”

问飞雪还想再说，只听得门外脚步声杂乱，不多时便传来摔碎茶杯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呵斥声。

“让不让人睡觉了！”白雪儿气嘟嘟坐起来，迷迷糊糊间感到阵阵凉意，这才想起自己应该是在水中睡着。心里犯嘀咕:“又被那家伙看光光，真可恶，早晚把他扒光挂在墙上。”

问飞雪没有管她，径自走到床前，把衣裳塞进被窝，道:“雪儿，我们在斜塔前遇到的那伙人进来了，就住在我们隔壁，好像还吵起来了。”

白雪儿闷在被窝里，侧耳听了听，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家亲戚，还是管好自己吧，今晚不出去了，美美睡上一觉，明天去拍卖行看看，给你卖宝贝儿，早点歇息。”

“不吃饭吗？”问飞雪肚子里打鼓。

白雪儿递出一个油纸包，道:“这里面是牛肉干，拿去填肚子，少来烦我，瞌睡虫还没养饱。”

“哦。”问飞雪接过油纸包，然后转身走回窗边，就着茶水吃起牛肉干，继续看博物志。

……

次日。

白雪儿梳洗打扮好，哼着小曲来到窗边，只见问飞雪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阳光从缝隙里钻进来，正好找在他的额头上。

“这朵青莲好生奇怪，它在剥夺飞雪的血脉？”

“月华之眼！”

白雪儿娇喝，她的眼瞳里出现月色的涟漪，一圈圈漾开，突然，青莲里泻出金色光束。

“不好。”白雪儿急忙闭上眼，但还是晚了半步，金色光芒灼热无比，进入瞳孔后开始疯狂破坏，刺痛之感飞速蔓延。

两道光芒将眼瞳当作战场，金色光芒侵略如火，月色银光竭力阻挡。

“娘亲救我。”

白雪儿痛到不行，眼泪哗啦啦流出来，泪水里还有很细的血丝，眼皮子变得火红。

嗡，白雪儿的项链轻轻颤动，白凤的灵魂虚影出现，手指轻点，一道月色银光没入白雪儿的眼睛，金色光华被银色光芒困在中间，最终被银色吞噬。

白凤的灵魂虚影摇摇头，随后缓缓消散。

“呜呜……”白雪儿终于哭出声来，为了满足好奇心，失去了一次保命的机会，如何能不伤心。

临行前白凤还刻意交代过，让她不要去招惹青莲，也不要和问飞雪说什么，种下它的人是个超级强者。

问飞雪半梦半醒，忽然听到白雪儿的哭声，刚睁眼就见白雪儿梨花带雨，眼皮子红红的，于是急忙翻身坐起来，把没吃完的牛肉干送到她手上。

他见识过白雪儿的食量，以为她是饿哭了。

问飞雪二话没说扛起白雪儿就走，三步并作两步，飞速跑下楼，见两个盘子里摆了许多水果，顺手拿起两个苹果塞给白雪儿。

他们刚出门，掌柜一巴掌拍醒打瞌睡的伙计，他摆好贡品，再回头时盘子上最顶尖的两个苹果不翼而飞。

“飞雪，飞贼。”

白雪儿破涕为笑，大口咬起苹果，脆脆的，甜甜的，伤心的事似乎根本就没发生过。

街上依旧人海如潮，问飞雪本以为毁灭之地的人，就应该像马氏兄弟那样，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存在，可事实是，黄金宫里的人穿的比谁都好，吃的比谁都香。

问飞雪披荆斩棘，总算挤出人堆，食客轩的小二哥急忙迎上来，没到饭点，酒楼里食客很少，稀稀拉拉几桌。

白雪儿自知吃相不好，要了个包间，等菜上齐了，两人又开始比拼起来，问飞雪彻底敞开肚皮，他食量本来就大，昨天人多没放开而已。

小二哥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等两人偃旗息鼓了才敢凑上前来。

“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问飞雪大腹便便。

小二哥，笑道:“黄金宫处处是美景，走到哪儿都一样，最热闹的地方有万佛寺，白马湖，忘情山，太多太多，对了，九州商会今天搞拍卖，你们可以去看看，说不定可以淘到好货！”

“我们走!”白雪儿爬到问飞雪肩上。

问飞雪翻了翻白眼，不爽，“今天可不可以自己走路，本少扛不动了。”

“你嫌我重！”

白雪儿夹紧问飞雪的脖子，小手打脸啪啪响。

问飞雪欲哭无泪，只好扛起她走出食客轩。

九州商会在城中心，走过去黄花菜都凉了，雇了辆马车代步，马夫经验老道，他知道如何避开人流集中的地方，走得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