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垂下头,虽说没有半点言语,心中对罗氏这话却是颇为赞同的。
罗氏接着道:“你一直在外,不知晓这些年来府中发生的事!像今晚这样的阵仗,发生的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往常每隔一段时间,这皇后娘娘必定要往咱们府中宣一回旨,不仅仅告诫咱们府上的人不可轻慢炘哥儿,连炘哥儿的进学之事都要管上一管!如今炘哥儿长得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你大哥管教不严是一方面,与皇后娘娘的护短纵容也脱不了干系!”
陆烁进来时,正听到罗氏说到这句话。
他在心里摇了摇头。
便是溺爱,也不该是这么个溺爱法儿!
罗氏抬眼看到陆烁,冲他摆了摆手,陆烁就走到罗氏身边,推辞一番之后,在白氏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下。
陆烁坐下之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管束家中子弟,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大哥又是世子,他的教育更是重中之重!便是皇后娘娘想要下旨意阻止,怕也找不到什么正当理由,一次两次还好,若是次次都这样,咱们府上为何不上书陈情,驳了她的安排呢?怎么一直忍让到了今日?”
“烁哥儿……”袁氏郑重的喊了一声。
陆烁刚刚这一问,话里话外有对皇后的不满与指责之意,若是不小心被传出去了……
袁氏抬头看了看低眉一言不发的白氏,怕是又要生出些波折来。
“这里没有外人,便是说说又有何妨?”罗氏抬抬手笑道。
过了一会儿,她又低头看着陆烁,肃了面容道:“皇后娘娘年轻时候,倒是十分的谨言慎行,未言先带三分笑,是个十分温和之人,只是自从大皇子殁了之后,她就性情大变,加之圣上因为愧疚,对她一向包容,更使得她脾气一日大过一日。”
“连圣上都对她多有忍让,更何况是咱们了!”
罗氏叹了一声,继续道:“再者,你大哥与已故的大皇子虽只是姨表兄弟,却比太子更像亲兄弟些,两人长得极像,皇后娘娘痛失爱子,对你大哥自然是格外的看中,也因为这个,我虽看不过她的所作所为,但想着她也是一片慈母心肠,自然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
陆烁刚刚一直在疑惑的事,此时听了罗氏的解释之后,一下子茅塞顿开了。
罗氏继续道:“以往你大哥行事虽然荒唐,却也没铸成过什么大错,我对皇后娘娘的旨意也就一一忍了。哎!如今回头再想想,倒真是我与你大伯父做错了,有一就有二,若是第一次时就态度强硬些,说不定就不会再有后来这些事情发生了,你大哥也不至于养成这么个歪性子!”
罗氏的声音有些惆怅,显得极为后悔。
袁氏忙劝道:“既然是皇后的旨意,您哪里能拗得过。现在好了,您刚刚已经直言了您的态度,皇后娘娘便是恼怒,日后怕是也不好再直接插手这件事了!炘哥儿现在年龄还小,日后只要好好拘着他,也不是改不过来,您就别再多心了!“
罗氏点了点头笑道:“也只能这样想了!”
从始至终,一旁的白氏都未曾发一言。
几人继续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回了陆昉。
陆昉风尘仆仆的,先是灌了好大一口茶,才对等待的几人说道:“事情已经办妥了,明日蔡府就会派人登门!”
既然已经知晓结果、放下了心,加上袁氏与陆昉乃是伯婶关系,有男女大防在,虽是当着众人的面,两人也不好多接触,袁氏稍稍坐了一会儿,就带着陆烁告辞回知园去了。
等两人走了,陆昉就对着白氏道:“如今天色已晚,你也不必在此处等着了,先回砚园去吧!明日事情很多,你又是府中主母,怕是有的忙了!”
白氏的两排指甲深深地陷入了皮肉里。
陆昉这话虽透着关心,却也不过是因为要与罗氏商量密事,把她打发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