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道略略苍老的声音。
正是高卓的声音。
“学生益吾,刚从衙门过来,有要事要向老师禀报!”
虽说隔着门,高卓并不能看见,姜景华还是双手抱了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是益吾啊!”高卓“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书房里没有外人,你也进来吧!”
“是!”
姜景华垂下眼睑,低声应了一句,就撩起前摆,几步走到书房门前,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正对门的花厅里共有四个人。
高卓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轻眯着眼睛,下首的灯挂椅上,左右分别坐着高府的幕僚夏先生、景先生。
而花厅正中央,正站着一黑衣人,低眉敛目,面庞冷冰冰的,似是一具木人。
是高府的死士。
姜景华只打眼溜了一遍,就知道屋内四人刚刚在谈论什么。
高卓见他进来了,微微抬了抬下巴,那正中央站着的黑衣人就一阵风似的离开了书房。
“老师!夏先生,景先生。”
姜景华先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姜景华毕竟是正三品的朝廷命官,身份尊贵,而夏先生、景先生两个却仅仅是举人身份。按说,姜景华本不必向他们两个如此行礼。
只是夏先生、景先生两人身份特殊,他们自高卓年少位卑、无权无势之时就开始跟随着他,忠心耿耿,加之眼光独到、见解非凡,很受高卓礼遇优待。
也连带着的,姜景华作为高卓的门生,又依附于高卓,对着两人自然也要秉持着尊敬的态度。
“益吾啊!你不是一上午都在礼部衙门里巡视阅卷状况吗?衙门那一亩三分地,能有什么要事?难道是阅卷的官员里有徇私的?”
高卓嗓音柔和,娓娓道来,话中充满了对姜景华所说的“要事”的质疑。
若是不知他身份的人,听了他这和煦的声音,还以为是哪家和善的老翁呢。
“不是,今日阅卷官员们阅毕走了之后,学生随便翻阅了那些考生的试卷,无意间发现了岳阁老外孙杜鼎臣的答卷,那最后一道五言八韵诗,正选自《偶成》中的‘万物静观皆自得’一句。”
姜景华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下来。
书房内剩余三人听了这个,俱都面面相觑。
这句诗题很是平常,整个大齐吟诵的人很多,那么,问题就肯定不是出在这诗题上面。
那就是跟这个杜鼎臣自身有关了。
只是这句话并没有犯圣讳、御名及圣讳,三人实在猜不出这句诗题中蕴含着什么样的玄机。
高卓就道:“不要打什么哑谜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言吧!让我们几个猜来猜去的,倒是没摸索到你用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