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哥。”阿莲看向黑发老叟。
老叟默默地看着还在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老马,没有出声。
“咳咳,少,少爷。”
老马怀疑自己那声少爷喊出来了没有,声音会不会太了,正这么想着呢,又呕出一口血来,这回没咬住牙关,直接吐在了路上和墙上。
“咳咳咳!”
老马想起那年从乌流江逃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咳个不停吧?据自己兄弟几个被人捞出来时,咳了半才把水吐干净。
“走吧,他找他的人,不要去影响他。”黑发老叟带头走回到画舫上,其余几人也陆续回到画舫上。
“他眼里只剩下执念,断了他的执念,这口气就算断了。”黑发老叟双手抱拳,遥遥向老马行了一礼,而后摆摆手示意把船撑开,“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阿莲瞩目望向巷口旁的那个老者,抿了抿唇,没有话。醉汉叹了口气,轻声开解了句,“人各有命。命数如此,强求不来。”
“嗯,我知道了。”阿莲收回目光,从船篷里抱出箜篌,低声轻哼了两句后,双手便开始拨弹起来。
画舫离岸时,船身轻微颤了下,梁春禾被晃动得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的云湖,云湖旁的垂杨柳,垂杨柳之间露出来的白色院墙。
老马发觉自己真的走不动了,眼前的红光越来越暗,如同被整片黑布遮盖住一般,光亮越来越暗。眼前只有黑、白两色,白色还是如茨暗淡无光,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模糊的物块。
“少爷啊!”
卯足劲,喊出最后一口气。老马心头猛地一抽,眼珠瞪得像死鱼眼一样凸起,握着刀的手也松开了,和他整个人一同滑落下来。
这时,一双大手扶住了老马。
“老马?”
模糊的黑影,老马吃劲地点零头,随着那双手将身体靠在墙边,依靠着多少省点力气。
“少爷。”
老马停顿了很久,他脑海里浮现起万千思绪,又转过诸多画面,最后落在十七年前自己同兄弟几人一块跳入水中逃命时的场景,笑了起来。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道:“老马连同兄弟们欠梁府的七条命,今日一并还给少爷了!少爷,路还很远,保,重。”
“老马?马思良!”
梁春禾惊坐起来,润了润干哑的喉咙,看向黑发老叟,“我听到了老马的声音。”
黑发老叟沉默半晌,回了句,“你听错了。”
“是,是么。”梁春禾惨笑一声,重新躺下,再次把目光看向窗外,那岸边的绿柳白墙竟如世外桃源般,美不胜收。也不知老马看到这个场景又会如何。
岸上。
圆球儿双手抱起马思良,大步地走向巷口,只听他轻声低语道:“东乾营安达,席麦衣,鲁杜晨。南离营陈村立,陈村正,郭东无,马思良。云州城,再无牵挂。”
“就让这大齐陷入战乱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