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阴县业已入秋,清风半夜鸣蝉的喧闹早已消逝,有的只是一声梧叶一点芭蕉的寂寥。
正所谓秋风易摧,肖子难归。
穆良认准路途,在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落霞镇。
小镇下辖几个村落,镇中人口不多但也繁忙,管理小镇的是晟阴县衙分衙,有一名文书和几个小吏当值。
小镇中无人认识穆良,于是他在僻静的地方脱下隐阳衣,现在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打听郑严的下落,然后就是找一间旅店住下。
走过一条街,穆良看见一家叫做“荣升客栈”的旅店,于是直接走了进去。
一名店小二眼尖,匆忙迎了上来,点头笑道:“客官来了,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穆良道,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桌上。
自从他成为引渡者,穆良就从朱九黑手中得到了不少的银两,他们身处阳间,引渡亡魂多有耽搁数天的,这些银两都是必要的花销。
得了一锭银子,那店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忙领着穆良上了二楼到了一间不错的厢房。
“客官是远道而来吧?要吃些什么?”店小二把一尘不染的桌子再次擦了一遍,问道。
“先不忙,我想打听一个人!”
“嘿嘿,客官请问,这落霞镇还没有我王宝不知道的人!”店小二王宝为穆良倒了一杯茶水。
“你可知一个叫郑严的书生?”穆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
“郑严?”王宝一愣,轻声道:“客官说的是那个郑秀才吧?”
穆良点点头,既然是书生,寒窗苦读十年,博得个秀才应该也不是很难。
“客官有所不知,这个郑秀才,再过两日就要开刀问斩了,现在就关在分衙的一间地牢中。”
开刀问斩?
果然是这个郑严!
“他所犯何事?怎么会面临杀头之刑?”穆良继续追问。
“呵呵,小人身份卑微,只能把话说到这里了,其他的事情不便多说,你如果想知道,还是去问别人吧。客官要吃点什么?”
见穆良不像是寻常旅客,店小二于是把话题一转,也不敢多说。
“上两盘可口的小菜,切半斤牛肉,再来一壶清酒就行!”穆良吩咐道,也没有再问。
“得嘞!”
店小二笑道,退出了厢房。
并没有动饭菜,只是喝了一点酒,夜过子时,穆良就穿上了隐阳衣,推开了房门。
“还是直接到地牢中看看!”
穆良心道,站在客栈的房顶之上,微微运转冥力,当看到一幢写着“晟阴县分衙”的瓦舍,于是跳下房顶,向着那里走去。
分衙大门已关,穆良直接翻过院墙,寻到地牢。
地牢中还有两个狱吏当值,不过他们看不到穆良,只是坐在一张桌子上饮酒,桌子上点着一个油灯,在漆黑阴冷的地牢中,倒显得一些温暖。
两个狱吏喝得东倒西歪,监狱里酒气熏天。
此时就听一个狱吏摇头晃脑道:“那郑秀才真是可惜,竟然真敢杀了吴老大,殊不知吴老大就是县尉爷的堂弟,这下倒好,自己也赔了性命!”
“谁说不是呢?亏得老母亲把他抚养成人,得了秀才身份,还期盼着他能够中个举人,好光耀门楣,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另外一名狱吏将一碗酒灌肚,早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嘿嘿,也不怪我多嘴,这个吴老大口味也忒独特了点,家有娇妻不说,还要去祸害别人家的有夫之妇,这下倒好,赔了性命了!”
“啧啧啧,虽然那吴老大已死,但我还是有点羡慕,你没瞧得见郑严的那个小娘子,那长的真个如花似玉,俗话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吴老大能够快活那一夜,也是无憾了!”
二人醉醺醺的,灯油将要燃尽,灯心焰火渐渐变小了起来。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灯焰霎时间熄灭,二人被风浇得一愣,瞬间清醒了过来。
“呸呸,张瞎子,你一只眼瞎了不说,又在胡说八道!不要命了!”李虎连忙站了起来,想去拿桌角的火石,不想黑暗中头昏眼花,一下子把桌子撞到了。
“呵呵呵,李愣虎,你也喝晕了……县尉大人严令我倒是忘记了,该死!”
说着,张瞎子用手在地上摸了摸,终于摸到了火石,然后又找出了灯油添在灯中,这才又点着了油灯。
穆良早已进到地牢,他四处打量着,除了几个莽实的大汉,还有一个身体消瘦的青年书生躺在了最里面的一个地牢中。
这书生看样子就是郑严郑秀才了。
听到了两个狱吏的对话,穆良倒是对他比较钦佩,那吴大欺辱他的妻子,他一个柔弱的书生竟然能够为妻杀人,可见是一个至情之人。
但杀人偿命,郑严也免不了一死。
只是……
穆良心中有些感叹,又看了郑严一眼,然后就离开了地牢。
走出地牢,穆良径直向着分衙的大堂中走去,不过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身后某处有个身影,他再回头时却也什么也没发现!
穆良闭上眼睛,神识快速扫去,忽然迎面在几丈远的地方撞上另外一道神识!
另外一道神识竟然比他的还强,穆良只感觉眉心一阵剧痛,将铁锁横在身前,向前再去查看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到底是谁?”
穆良捂着眉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