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禾野的表现未见任何不妥,连笑容和眼神都恰到好处。
好不容易上了车,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我和陆晨郁了。我伸手拉上了分隔驾驶位和后座的挡板,靠在了座椅背上,深感疲惫,说:“你无聊不无聊。”
“还好吧,只是想让不懂事的年轻人搞清楚谁是谁的老婆,不该觊觎的人不要痴心妄想。”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当初我年轻貌美正当红的时候他都不稀罕,现在我人老珠黄已为人妻,他还能反过来觊觎?”我很有自知之明。
他开了车窗点了一支烟,漫不经心的说:“你现在也年轻貌美,比当年还美。况且说不定有些人就是好这口,专喜欢人妻。谁知道呢。”
“能不能别用你那卑劣的眼光去看人。一个冒牌老公而已,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不是我卑劣,”他吸了一口烟,“而是你不知道人心险恶。我是男人,男人的眼神我一看就明白,他惦记你,对你有想法。这也不怪他,可能他在国外呆久了,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得罪我陆晨郁会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陆晨郁向来高傲,但这样狂放桀骜的话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可也忍不住在心里鄙夷他的变态,不过是为了男人的面子和尊严,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就这样大动干戈。这样的人绝不是好相处的。甚至因他自己的偏见就觉得向禾野惦记我,开什么玩笑,别人对我有没有想法我自己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想着该说些什么噎一噎陆晨郁,我说道:“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提醒我?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他对我有这份心,你就不怕自己刚好成就了这段大好姻缘?”
哪知道他仍是不恼不怒,只缓缓抽了两口烟,才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是有情有意,我拦也拦不住,又有什么拦的必要。”
也是啊,如果我们谁为了追求真爱而决定放弃这段纯粹以利益为前提的形婚,另一方也没什么阻拦的理由。冷静时的陆晨郁思维严谨逻辑缜密,我不是他的对手。
节目安排我们自己采购食材下厨做饭,无非就是增加综艺效果,但我却没有心情表现什么,只配合着其他人的步骤,说实话,摄像机要不要拍到我我都不在乎,后期剪辑把我剪没了也没关系,总之我就是没有心情。
饭做的差不多了,所有人都聚到餐厅里聊天做游戏,摄像机也全都围了过去,我却随便找了理由躲去了厨房。
我平时从不做家务,可真想做起来,能找到一堆事情。眼下我就端了水果出来洗净切块。
餐厅和厨房人来人往,忙着忙着,我一回头,突然发现厨房里只剩下我和向禾野,除此之外再没别人了。
他自然比我更早发现这个事实,见我在洗水果,就拿了几个梨子过来给我切。
我礼貌的朝他笑笑,一切也没有什么异常,只听到他说:“这个梨是你和陆哥买的吧?应该挺甜的。”
“嗯,是啊。”我也客气的回答着。
他一边将洗好的梨递给我,一边不经意的问:“看你们夫妻感情蛮好的。”
我没有听出他这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他一眼,他与我平行站着,余光里自然看得到我的动作,便也侧头朝我看回来。
转头时,他耳垂上的白金耳钉划出一瞬亮眼的光。
我和他恋爱不过几个月,那几个月里,我们都在剧组,为了掩人耳目,连约会都不大敢,最多的亲密和接触反而是在拍戏的时候。只有借着拍戏,我们才能名正言顺的牵手拥抱说情话。
别人都是戏外是真戏中假,可我们却相反,戏中都是真情,戏外才要刻意保持距离。
所以那短暂的几个月,也没什么轰轰烈烈的回忆,甚至现在回忆起来,能记得的情节都已经很少了。
可看到他耳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当时的一件小事。那时候他接的戏很少,反倒是平面拍摄更多一些。片方要他打一个耳洞,他也就乖乖去打了,可当时天气热,忙着拍戏又没有好好消毒,耳垂竟然发炎了。
他不敢说,怕剧组知道他是因为其他的工作弄伤自己而对他有成见。而当时他的经纪人对他也不上心,助理更是吊儿郎当,一大半时间见不到人。剧组不方便外出,他连瓶碘酒都弄不到。
后来还是我颐指气使的去问剧组要碘酒,我名气大片酬高,仗着自己大牌,就算工作人员纳闷的问我:“哪里受伤了需要碘酒?”,我也不客气的回答说:“不要管那么多!”
拿到碘酒之后,我们躲在房间里偷偷的帮他擦药,我心疼坏了,一直问他疼不疼,他垂着头不说话,后来突然捂着脸哭了,说:“你看看我,想要一瓶碘酒都没有……”
我更加心疼了,擦药的动作也更轻了,可那个时候却不明白,耳垂发个炎而已,有那么疼吗?都疼哭了?
时隔多年再想起来,我才明白他哭的不是耳垂上的疼,而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境遇。我是高高在上的影后,他却只是无人问津的小演员,尽管我们同在一个剧组拍着对手戏,可人和人之间天壤之别的待遇让他难以承受。
也不知道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耳垂上多久,他也意识到了,伸手摸了摸,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