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说他现在不是萧家的奴隶了,但他还不算一良民,顶多算一流民,还得自己想法子解决生计。
窦少君的脸色又变得欲哭无泪竟凝噎。萧家可是他醒来后,想了好久的计划中的长期饭票,没有了萧家,也就没有身份,之前的计划也就白做了?
算了算了,反正都去了,那就重新计划吧,不是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吗。
他现在被萧家抛弃了,也就说没有了束缚,诶~那这是个机会啊,可以利用萧家抛弃他的这个事情,混进城,然后去找个谋生的地方,念及此,他赶紧问到:“老丈,这儿离城里远吗?”
焦延寿听到他的问话,便放下手里的活,出声回答:“咱们这儿叫丰李乡,离县城近三十里远。”他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小郎君,你可是打算进城?”
“嗯,我打算去城里找个谋生的地方。这萧家已经……呸,走了,我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另求谋生之处。”
焦延寿盯着他,见他眼中充满了期待,想想他说的也对,他又得换一家了,但现在还不能让他离开,便缓缓的说道:“小郎君呐,你刚苏醒不久,老夫劝你还是先在本乡安顿一段时日。”
“多谢老伯好意,小子这几日已经多有麻烦老伯,既然我已醒来,怎还敢留在这里给老伯您添麻烦,小子还是去城里另想他法。”窦少君看着这破旧的茅草屋,自我感觉不能给焦延寿增加负担。
其实是他现在没有户籍,这个时代又有令人头疼的什五保甲连坐制度,现在不走就麻烦了,还是趁这个机会赶去城里,发达之后再来报答他便是。
“不麻烦,小郎君,你安心的留下,这屋子如今没人住了,不会给我这老头子添什么麻烦,嗯对,你就安心住下吧。”
焦延寿见他还想去城里,看了看身边装粮食的陶罐,倾斜罐口让窦少君能够看见里面,接着说道:
“你看这罐子里还有些吃食,应该够你吃十天半月,等你伤好了,就在乡里找些事情做,虽然乡里人没什么钱财,但一顿饭还是有的。”
窦少君不知焦延寿为何这么想把他留在这里,只是焦延寿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现在是没有机会去城里了,看来只有以后找机会了。
算了算了,不进城就不进城,反正他刚穿越没几天,其中还昏迷了几天,现在对外面所知甚少,既然出不去,而且这地方也没人住了,那他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也是挺不错的,还可以先在乡村适应适应,等适应这个时代了,再去城里岂不是更好,到时候就不怕被人发现有什么不对了。
他想通之后,就朝焦延寿作了个揖,说道:“多谢老丈,那小子我就多有打扰,可是…不知…这屋为何没人住?”
“不知你是否认识赵老三,他也在萧家烧炭坊做工,这件屋子就是他的。”焦延寿说起赵老三,脸上微微一楞,黯然伤神道,“他没有你那么好的命,没能躲过去,那日,老夫便是带着乡里的人去领他回来……”
这赵三是乡里的渔夫,平日里靠捕鱼在乡里换取所需,偶尔遇到过路的鱼贩还能换取钱财,日子过的倒也滋味,可惜好日子不长,遇到妻女双双患病,靠乡里帮忙,借了些钱财,保住了女儿,为了还债就去萧家烧炭坊赁庸长工,好不容易快要又好日子了,结果遇上这事儿了。
焦延寿又一脸忧伤得说完了,中途窦少君想安慰他的,结果还是一张嘴,就被打断了。
片刻后,焦延寿一脸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声音低沉的说道:“他没有亲人,只有一个七岁的女儿,我就将子怡接到我那里,替他照顾,这屋子便空出来了。
老夫让你留下,不仅是因为这屋子空着没人住,还有……你可还记得月前的地龙翻身?”
窦少君看了看“记忆”,貌似月初的时候发生过一次小地震,张嘴说:“记……”
焦延寿见他记得,便继续说:“那是齐楚之地,遭遇地龙翻身,之后有数千人流落至宜阳县。
官府虽有施粥建棚,但官府给的,只能让这些流民饿不死,他们缺乏谋生手段。
这些流民便想卖身为奴,都聚集在城外,城里怕引起骚乱,在城门口设了严格的入城检查。
你本是萧家的私奴,没有名数,如今萧家避难长安,你无法取得检、传。进不了城,你还会被赶到流民棚。
老夫将你捡回,便有为你作保之责,所以你就安心在此住下,你身上虽无要紧伤,但终究还是伤痛不少。
等些日子,官府将那些流民安置了,老夫便为你作保,带你入城去,到时候是走是留,都随你。”
窦少君也知道汉王朝为了严格控制人口流动,需要经过批准,手续齐全,才能迁徙与外出周游的,当然有地位的人可能不一样,但他这个小奴隶哪有什么地位可言,只有遵守规则。
本来他还以为可以借萧家丢弃他的机会,进城看看有没有机会从良,现在看来官府没有将他重新发卖,也没有抓去充当官府的匠奴。肯定是焦延寿做了什么,既然他没说,那自己也不问,反正他身无分文,啥都不怕,留在这里也还行,在这里也可以好好考虑以后的路怎么走。
想通之后,窦少君便起身施礼:“多谢老丈,大恩……”
“你好生歇着吧,”焦延寿把窦少君劝下来了,抽出釜底的柴火,对窦少君说:“这粟米粥也快熬好了,你一会儿你记得吃了,一会儿有人来照看你,老夫要去处理这山洪的事情。”
窦少君想起穿越那晚的恐怕山洪,又见焦延寿如此匆忙,便知这次的山洪肯定不止烧炭坊遇难,在这个命比纸薄的时代,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有很多人遭殃,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发生瘟疫,便急切的问道:“老丈,乡里受灾严重吗?”
焦延寿皱着眉头,还是停下简单的给窦少君说了几句。
这一次丰李乡在山脚下的村子,真的是霉到家了,前几天晚上的那股山洪,从山里裹挟着巨石泥浆浩浩荡荡得将山下几十户人的村庄摧毁得干干净净,村子里的人没怎么遭殃,主要是田地遭殃了。
这几日乡亲们和衙役都在抢救粮食和寻找自家的亲人,可这次山洪比较猛烈,残木碎石泥浆倾倒了一大片,而且已经过去几天了,这只能将尸体清理出来埋掉,不然太阳一晒,就恶臭十里。
窦少君感觉情况有些严重,只好硬着头皮将焦延寿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