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不是当官的料,作为一个经常得罪领导的他,明显不太会处理官场的那些人情世故,况且他连个论语都背不全,又如何在那些开口成章,随随便便都能旁证博引,考经据典的大佬面前立足。更不用说那官场的各种阴谋诡计,不是他这个铁石憨憨能玩得动的。
既然这些都太遥远了,不如想想其他的,比如想想身在何处,将往何处?
此时一缕调皮的阳光透过稀密得茅草,照射在窦少君的眼睛上。
“哎!~”他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仔细的活动了一下手脚,确信没有骨折,试着撑起这具有点伤痛的身体,并无大碍,缓缓坐起,打量四周。
最先映入他眼中的是一面粗劣泥土墙壁,上面挂着一幅破旧蓑衣,墙角还立着一幅许久未用的赶缯。
再环顾四周,只见这个不到三十平方的小屋子里,充斥着各种粗糙的木制品,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一座颇有历史感的土培灶,和散落在周围的釜、罐、碗、著等历史博物馆中才有的煮食工具。
如此环境,怎一个穷字了得。
“哎!~”窦少君又发出一声带着无尽忧愁的叹息。
这不是原身记忆中萧家的夯土砖瓦房,也就是他可能没在萧家,而是附近的居民救了他吧,从这屋子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这家主人可能还挣扎在温饱线上,也就比他的原身自由些罢了。
一想到这里,他鼻头一酸,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过来,还在这个他看来比原始社会好不到哪里去的纯农业社会中,好死不死的魂穿了个富绅家的奴仆,这个时代的奴隶可是连个人身的基本权力都没有,可能只比流民乞丐好些吧。
窦少君哭丧着个脸在心中呐喊:“老天呐,你是要我怎样……”
突然,紧闭的木条门打开了,一阵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他立马用手遮了遮眼睛。
他透过指缝,看见一位衣着朴素而整洁,身形略显佝偻却气度不凡,灰白头发扎成一个四方髻立在头顶的老人,伴着开门而入的光芒走了进来,好似一位带着圣光的天使。
“小郎君,你醒啦,身上有无大碍?”老者见他坐在床上,便关切的问道。
窦少君闻声,连忙将遮眼的手放下,回答道:“没事没事,多谢老丈关心,小子并无大碍。“
他又赶紧起身下床拱手鞠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同时语气真诚的说:“多谢老丈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所需,小子窦少君,能办之事情,定义不容辞。敢问老丈如何称呼?”
他在心中感慨万分,看来原身平时没少做这些,自己就起了那么个想法,这个身体居然就如此熟练的做出一整套感恩的动作,想到原身之前被卖了十数次的经历,也就释然了。
“小郎君何需如此,快快请起,你身子未好,快些上次歇着吧。”老者见此情形,迅速将手里的包裹丢在唯一的一张案几上,随后走出不符合他年纪的步伐,快步上前,将窦少君扶起,嘴里才接着说:“老朽焦延寿。”
焦延寿扶着他,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微微发颤,透过他身上的短衫,看到他身上虽无要紧伤,小伤却不少,想来是刚那番动作牵扯了伤口,疼痛难忍才会如此,不由的将窦少君的印象分打满,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或许将他留在丰李乡会是个不错的决定。
焦延寿轻轻的将窦少君扶到床上,才开口说道:“小郎君,你可真是运气好呐,老夫前几日路过东山,见你满身泥泞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你没命了,待老夫走近,才瞧见你呼吸平缓而顺畅,推搡了几下,却不见你醒来,便叫人把你背了回来。”
窦少君眉头一皱,几天前?难道他昏迷了几天?
随后不禁在感到一阵庆幸,看来他的运气还算不错,能遇到焦延寿,并且将他背回来,不然他有可能就死在荒郊野岭,成为最惨的穿越者,穿越就死亡……
心想也不知道死了还能不能穿越回去?额……不敢赌不敢赌,还是珍惜生命,好生活着吧,既然已经过去几天了,不知道为什么萧家还没有找到他,好歹他也是萧家的奴仆,不会这么几天都没人过问吧。
窦少君想问问焦延寿,却见焦延寿拿着案几上的包裹,朝土灶走去,并没有看着他,嘴里还自顾自的说着:“老夫见你久久未醒,便遣人去官府报备。官府差人来调查后,说你应该是萧家烧炭坊的人,可能为躲避泥石流,慌乱中摔下山了。”
“???”窦少君更疑惑了,既然报官了,那萧家为何没有管他,不应该啊,现在也不好打断焦延寿,还是等他讲完之后再问吧。
“小郎君,你定是那福泽深厚之人,不仅没死在那场泥石流中,而且听官差说你是从半山上滚下来的,居然只有额头上的那个瘀伤严重些,其余都是些小擦伤和摔伤,也就这几天你昏迷不醒,总叫人担心罢了。”焦延寿将包裹放好,端起一个陶罐,回头看了窦少君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
窦少君听出了焦延寿言语中关心,没想到一个素未相识的人,能这么关心自己这个奴隶,看来这个焦延寿真心不错,便诚心诚意的跪坐起来拱手作揖,礼貌的说道:“老丈救命之恩,小子……”
老者打断窦少君,示意无需如此,摆摆手说道:“小郎君你可还记得家人何在?”
“我不知道家人在哪里,我才被卖到萧家烧炭坊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