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赞道:“那上官大人真是不简单!哎,就我们这一路上听到多少诗文民曲,有不少都是出自他之手呢!一群庄稼汉在田里高声齐唱,那叫一个壮观。”
那罗掌柜听此也很是敬佩:“哟,这么厉害呢,朝廷又得贤才啊。想当年他躲仕途得那么厉害如今还是为国为民了。”
郑泽说笑着打断他们的对话:“好了,要夸他以后再说吧,我们如今都是有任务的人。大将军的意思是兵分三路,伍郎哥带着一队人去城外勘察地形,三娘带着一队在城内勘察,我和上官川也在城内探探民意口风。”
罗掌柜听言道:“在下一定尽力协助各位。”
明确了任务,那位叫伍郎的将士拉着众人的注意力神神秘秘地嘀咕道:“对了,在城门排队时你们注意到没?那两个铁骑……”
三娘接口道:“怎么没有,他们披坚持锐看那做工造价都是上等货,应该是湖州军的精锐,过城门连牌子都不用随口说一句就能进,想来他们这身装束便是通行令了。”
郑泽眼睛提溜一转语气里带着些俏皮道:“我特地留意了那身盔甲右侧与背部的模样。”此话一出其他几位也学着那贼精贼精的语气说着自己还记着那身铠甲前面、左面的模样,还激动地叫罗掌柜拿出笔要把那身铠甲画出来——这是打算备着以后进攻长沙甚至是湖州时能浑水摸鱼呢。
那罗掌柜笑着,从拿出一张叠了好几层的纸,展开一看巴掌大的纸上精细地画着湖州军的铠甲,分毫不差:“这些啊我早就送出去过了,如今眼瞧着战事将近所以预备着才送一次确保万无一失。”说着正巧一只飞鸽落下,要说这罗掌柜当真是细心,因为怕这白胖的鸽子飞在天上被人发现了怀疑,干脆把鸽子毛给染成黄色,如此就跟普通雀鸟似的,能掩人耳目。
那鸽子落下信筒里放着一封信呢,罗掌柜拿出来给他们看,自己把那鸽子带回笼子里又新派了一直黄黢黢的鸽子把画寄出去。
伍郎展开来信一看,众人都伸着脑袋凑上去,伍郎笑道:“原先那些流民已经到了新县了,等核查好了他们的身份就安排他们去组织民屯的地方安家种田去。”
这是大好事,郑泽听了也松了口气,现下事务已毕众人也就各自回屋了。
郑泽才要起身离开,罗掌柜放完了鸽子正好走进来,略留了会儿她,等众人走后小声问道:“大将军让上官川来真的只是为了勘察民风如何?”语句里虽带着问,可那闪着精光的狭长眼睑和翘起的微笑嘴角是清楚明白这里头的猫腻的,“我没记错的话,上官家是长沙郡的官宦世家吧。虽说如今举家搬到京城了,可他家那位出嫁的小姐是嫁了湖州的人家如今仍留在湖州呢。”
郑泽听他讲得清楚明白,客气恭维道:“校事府果然厉害,众生百态都躲不过校事府的天罗地网。”
罗掌柜仍扮着笑脸低头谦虚道:“子善公子谬赞,校事府再厉害也不过是朝廷的天罗地网,是大将军的千里眼、顺风耳罢了。”
“罗掌柜谦虚了。”郑泽瞧着眼前这么个大活人真觉得神奇又觉得惊悚,此人明明就站在面前看得见摸得着,身量打扮迎来送往也都跟个普通掌柜没什么两样,可藏在这层面具下面的人既不知姓名,也不知哪天会消失不见又会在何处突然出现,更不知这双鹰隼似的眼睛会在哪处黑暗里直勾勾地盯着谁……
当真,可怕。
见那副谦虚客气面具下的眼睛正钉在自己身上,郑泽笑了一下掩饰声色解释道:“想来您也猜到了,此番也是为了查证上官川、上官家的忠心,看看他在长沙城里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罗掌柜微微鞠躬,恭敬道:“子善公子有数便好,在下先处理事务去了,失陪了。”虽是客气恭敬之词,却带着寒意。郑泽也微微欠身送走了罗掌柜,看着那人刀削似的背影在院里支起火盆,一把火把那匹双面绣烧作灰烬再被肃杀的秋风卷走消失。
还好那批布料不大,否则郑泽要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