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川收了笑脸,严肃道:“女公子,看人看事要能以小见大,我虽不得见江夏郡的账本,可从百姓的衣食住行便可推测江夏郡的商业如何乃至湖州的财政如何,我虽不得跑遍江夏郡的每处农田每户农家,可从百姓们的餐饮便可推测江夏郡的农耕桑种畜牧养殖如何。
如今战乱,金银铜铁有不少要拿来锻造武器还要铸造钱币,可江夏十分富庶,金银首饰甚至是器皿在市面上就有不少,可见商业之发达,州内库存之丰盛。再有他们饮食还有衣料丰富多样,可见农耕桑织之繁盛。”
郑泽听了,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根据上官川所写的游记试着自己分析起来,再说于他听。上官川听了点头称赞再作补充,两人一来二去,竟将江夏的财务、商业分析了个地朝天。上官川心中叹服,郑泽虽说只是个小姑娘,但到底是女公子,分析得头头是道,做事力求全面,甚至看待一些问题能另辟蹊径、角度狠辣,能有如此心智,倒真有几分她父亲大将军郑观的模样。上官川看着身旁女子念念有词,下笔如飞,在心中感叹,真不知这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待郑泽自己写完批注记录,抬头看着心有所思的上官川,问道:“先生能以一物窥得一郡,甚至是一州之力,想来看人也是如此。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与徐尘初次相见是在大将军府,那里坐了那么多人,都穿着普通便衣,你如何就能看出徐尘是军师的?”
上官川想了想,难怪徐军师那天在马车上与他说那些话,原来是对他起了戒备,笑着解释到:“其实是因为大军回城那天我看到他了,武将们都穿着甲胄,其余穿着便服的可不就是军师了吗?”
郑泽惊叹:“军队里那么多人,而且还过去了那么久,你都能记得?”
上官川道:“徐军师是右军师,属于一等军师,在军中地位颇高,在队伍里走在最前面,而且……”他压低声音小声道,“徐军师那个木头脸实在令我印象深刻。”
“哈哈哈,哎哟,你可真是,哈哈哈!”郑泽听罢仰倒伏在塌上大笑,“亏得表哥之前还神秘兮兮地跟我说你多精明,他白夸你了!哈哈哈!”
原来,这右军师徐尘是尚书令徐息的表侄子,虽然年纪只比徐息小了几岁比郑泽要大上许多,但按着辈分郑泽还是要叫他表哥的。
上官川正直道:“所以我说了他是谬赞啊。女公子可要替我向徐军师辩白啊。”可说完嘴角却压不住,两人又大笑起来。
时间飞逝,又至分别之时,郑泽送他出府,分别时道:“对了,过几日秋收,陛下要带领百官去田里收稻,父亲叫我一起去,那日不必上课。”
上官川应下,乘车离去。
郑泽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摇铃远远而去,心想——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这个上官川不仅能见微知著还能分析透彻,连只见过一面的人都能铭记于心,只怕这些日子他只看看书房就能看透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表哥说的不错,他确实不简单。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对自己也算尽心尽力,但愿他是个真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