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郎请讲。”
杨峻不甚在意的神情,沈寒接着道:“近日,广平郡聚集一批鲜卑人烧毁了粮仓,细查之下,原是尉迟鸿的士兵。”
杨峻听到尉迟鸿的名字,身体本能绷紧,神情集中起来,他疑道:“尉迟鸿正包围在外,与我军大战,怎会派人前往广平郡?”
沈寒直视他,道:“杨将军,不是广平郡,是广平郡的粮仓。”
杨峻浑身一僵。
沈寒接着道:“杨将军好奇我为何连夜赶来,原因正是在此。将军知道,广平郡素来屯储粮食,便是为前线便利,以防不时之需。如今,尉迟鸿烧毁广平郡粮草,意欲何为?”
杨峻不说话,神情从开始的懒散变得严肃起来。
沈寒斩钉截铁,“尉迟鸿烧毁粮草,便是要断将军的后路!”
“尉迟鸿在前方同我军开战,怎么可能抽出兵力派人前去广平郡?”
沈寒道:“这正是我忧虑的地方,也就是说尉迟鸿在此战中未尽全力。”
杨峻站起身,“一派胡言!”
沈寒道:“尉迟鸿士兵,有以一挡十之勇,而将军手下士兵,多是贪生软弱之人,以弱对强,对方安能不胜券在握?”
“或者说,早已将青州作为探囊之物了。”
他这话毫不客气,杨峻面上极不好看,只是隐忍着。
沈寒目光如炬,“若是尉迟鸿以全部兵力围攻随安郡,将军内无粮草外无应援,城中百姓惶恐,坚持不到几日便定然投降!”
“尉迟鸿以最小的代价换青州之地,怎么不算是胜券在握?”
杨峻大惊道:“你怎知城中粮草不足?”
沈寒看他半晌,叹气,“我原是猜测,如今看来,却是事实。”
“敢问将军一句,城中粮食可足够一月之用?”
杨峻犹豫,此乃军中要事,怎么轻易许人?
沈寒怒道:“我今日冒险赶来,就为解将军之困,将军若不直言,我这便离开!”
杨峻脸色难看,左右思虑,更觉得隐患重重。
“十日,只能坚持十日。”
沈寒面色难看,不想竟至于此,他闭了闭眼,道:“将军,尉迟鸿定然知晓了城中粮草数目,他如今烧毁广平郡粮食,便是为攻打随安郡做准备,若是所料不差,此事宜早不宜迟,尉迟鸿若有所动作,便在近日了。”
“还望将军早做准备。”
沈寒从将军府出来,在客栈住下,他神情疲惫,袁沛道:“主子既然见了杨将军,怎的还留在此处?”
沈寒倚着榻,“我虽提醒了他,但杨峻此人,刚愎自用,固执己见,不一定会将我的话放在心里,就算他有一二警惕,仍然不是尉迟鸿的对手。青州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那主子为何还要来?”
沈寒叹道:“尽人事,听天命。”
他往后一仰,“我本不该来,来了就错了,可要我眼睁睁看着,到底心里不安。”
他轻笑,“可我纵使来了又如何,终究并无丝毫裨益,反而图增他人口舌之实,劳而费力。”
袁沛被他一说,竟也糊涂了,“那究竟该来还是不该来?”
沈寒道:“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夫人尚且知道但凭本心,我堂堂儿郎反而做不到吗?”
“你只当我任性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