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待要还给他,却想起人已经走远,二公子居处偏些,她还未曾去过,贸然过去让人看到又是一番是非。阿三从袖中拿出帕子,然后细细包好,再揣进怀里。
这般贵重的东西,等她再看到二公子,定要原物奉还。
阿三在外面守门,相府又是另一番风景。
沈期在府中,因着其母张氏的原因,常常同沈严、沈仪一同用膳,这几日沈寒回来,同样时常过来。沈寒总比沈期早到些,今日也不例外,沈严沈仪尚未过来。
两人一处等待,不会儿传出沈严在宫中用膳的消息,沈仪那边也传出他出府未归的消息,今日晚膳张氏、沈期、沈寒三人用膳。事后,沈期沈寒一同离开。
“沈家之事,大哥可怪我自作主张?”
“区区小事,谈什么怪罪?只是疑惑,二弟怎么管起一个婢女的事了?”
“我刚回府时,赵家阿郎相约,我便小住了几日,恰巧那日碰见此事,看见挨打的婢女有些眼熟,才想起在府中时有过一面之缘,我想着定是大哥带过来的人,便向着赵家女郎说了个情。”
“二弟认识她?”
“谈不上认识,只是一月前我在府中祭奠胞妹,她误闯进来扰阿妹安宁,我待要去寻她,她已经落荒而逃了。”
沈期回想起来,“阿许死时尚不足十三,你祭奠她人之常情,只是府中不许祭拜,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定然会生气。”
“大哥教训的是,只这一回,往后便不必祭奠了,她在天上会得到安宁的。”
沈期没说什么,他对这位庶出妹妹的印象要浅许多,一是因着她死的早,二是她不得沈严的宠爱且性格羞怯总是待在闺阁,他见过她的次数自然更少,所以一时提起她,沈期虽觉得伤感但也没有特别难受的感觉。沈寒与他不同,到底和阿许是一母同胞,情感自然深厚些,沈期记得阿许同沈寒有五六分相似,沈寒容颜貌美,阿许当时小小年纪也生得颇为好看,十三的时候正当议亲的时候,父亲看上几门好亲事,可这时阿许却过世了,想起往事沈期轻叹口气。
又过去几日,阿三自从小药瓶用完后,便去买了些普通的药膏,每日按时用着,身上的伤好得快,前后十日的功夫好得七七八八了。阿三与采买的人熟识了些,这日因为送些胭脂水粉进府人手不够,便让阿三来帮忙。
说起府里的女眷,郎主沈严的正妻张氏,至于妾室,还有三位,分别是李氏、杨氏、谢氏。除了这几位,大公子沈期尚无婚配,只有两名妾室。这些采购的胭脂水粉从管家处登记然后按份额送到各位女眷手里。阿三因为是雪松院的人,将蒋氏的胭脂水粉送去。蒋氏的居所稍偏,她找到屋子时,外面两个丫鬟在偷看什么,阿三看她们窃窃私语,这里是蒋氏的住处,这两个丫鬟应该是她的人吧,阿三打算过去询问她们。
她拍了拍一人的肩膀,两人一惊,捂着嘴跳起来,阿三正打算说胭脂水粉的事,不想抬眼一看,穿过回廊看见里面一男一女私缠,衣冠不整,那女子不经意间卖弄风情。阿三脸色苍白,端着胭脂水粉的手轻轻颤动,她强自镇定,将手中的胭脂水粉塞到丫环手中忙转身飞似的离开了。
不知跑了多久,阿三停下来,她蹲下身几欲呕吐。阿三的手抓着裙摆,脑中不断闪现刚才的话面,她轻笑起来,原来沈期新纳的这位妾室蒋氏便是兰清,她只听到些风声,说是沈期纳了个婢女做妾,她竟没联想到兰清身上。
阿三脸色苍白,她手指紧抓着裙摆,兰清当时究竟以怎样的心态将她送到沈期身边的呢,又以怎样的心态想要致她于死地?阿三忽然想起,她当时随侍在沈期身边时,兰清对他习惯的了如指掌,她想起听人说过兰清是沈期身边的“老人”,伺候他四年之久了。
她这般曲意逢迎,不过是想讨他欢心在他身边得到一席之地。如此说起来,她和她,谁也不比谁高贵几分。阿三恍惚间,只见得花瓣飘落,顺着她的指尖滑落,轻飘飘落在地面上。秋日将近,那些曾经盛开的鲜花悄然凋零,消逝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