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曦衍未语,她口中所说的圣域,应是纳什界元士口中的上界了。
她没有过多地询问,全因诛邪提醒她目前知道那些于己无益,故而她忍住了未曾开口。
墨绯有些诧异,按族中的长者所说,人类贪慕荣华,追求虚荣,那么她推测常人听她这般说起上界之事,不应该追着问她详情吗?这这人为何无动于衷。
不过想起那高深莫测的剑灵,也不难理解,有那般圣器在手,这人又怎能以常人概之?
见她确实不问,墨绯有些讪然,心里又痒得不行,还是忍不住没话找话:“你是下界之人?”
说一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妙,这位大人几乎没有修为,身上也没有丝毫圣力的痕迹,那定然是下界之人无疑,可她这般直白地点出来,会不会惹得她大怒让那剑砍她?
墨绯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瞄着那人的脸色,见她神色一僵,心紧紧地提了起来,听她轻声细语地道“不错”便又重重落回原地。
这人完全不动声色,她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生气。
她尚且记得幼时有一批人族曾闯入了清虚胜境,那些天全族上下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她那时还不知事,只觉那些长者口中的人族服饰华丽,姿态风流,不仅相貌上丝毫不逊于他们,而且举止优雅,进退有度,不像他们族中的雄性粗鲁无礼,不由心生向往,老是往那些人身边凑,乐得自在。
阿爹不止一次地抱着她,抚着她羽翼尚且无力的小翅膀,苦口婆心地劝她:“绯绯,那些人是人族,与我们妖兽不同,他们心思复杂,心机深沉,为首的几人实力莫测,你莫要老往那边凑,你可知人族最可怕的地方在哪?”
她懵懂地摇头。
阿爹轻笑了声,似是意识到他问了句废话,便故意逗弄她:“那些人族,虽说我们一口便能吞下,可他们最可怕的是——”他故意拖长了语气,让她提起的心不上不下,不由揪他头顶的墨翎。
阿爹装作吃痛,这才恶声恶气地道:“他们可以微笑着捅你一刀,满手鲜血却还道貌岸然,让你觉得是自己不小心撞了上去。”
她却丝毫没被吓到,还傻乎乎地道:“可是阿爹,捅我一刀我也不会死啊。”
阿爹无语,故作凶狠:“若是那把刀上涂满了青莜草汁呢?将你一刀捅个对穿!”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到平日里练习飞行稍微破了点皮时,伤口若是不小心沾到那青莜草汁,就疼得她满地打滚,若是被那涂满了青莜草汁的刀捅上那么一下……
一股寒气自她的小爪子直直地冲上了头顶。
越想越觉得平日里那些人族说起话来奇奇怪怪的,渗鸟得紧。
反正自那之后,她再不敢往那些人身边凑了,即便长大之后都对阿爹恶狠狠的那句话记忆犹新。
所幸除了那次,几千年来,她也不曾见过其他的人族,方才看到这人僵住的神情突然间便想起阿爹那句凉嗖嗖的话来。
她心底发紧,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再不敢胡扯,若鹌鹑般缩成一团。
君曦衍只是感慨了下这异世分明的等级,谈不上不舒服或是不喜,毕竟星际也是这般,中央城的城民自然看不起外界所有的生命体,邻近星系的则看不起偏远星系的,而神河体则看不起其他形态的生命体,毕竟星盟的高官皆是神河体的形态……
等级是秩序,是规则,即便她不喜也得遵守。
她脸上神情有异,却不想吓到了前方的墨绯,此时回神看向她时,只见到这人脸色发白,长手长脚却将自己整个缩起来,纤长的手臂将自己抱住蜷成一团,仿佛是习惯了兽型时用翅膀将将自己裹起来,可此时由人型做来,不由有些好笑。
“噗——”她轻笑出声,那人才伸出头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懵懂地瞧向她,似是在询问怎得了,与之前她中气十足边追边骂蛮苍时的娇蛮天差地别。
君曦衍有些心软,虽说她怕的不是她,但看着她这般还是走近了去,轻声安慰她:“莫怕,诛邪脾气很好,不会轻易对你出手的。”
看着女子这般软糯糯地说话,墨绯有些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将自己的脑袋伸到了她的手下,在她因为惊讶而略微睁圆的眸子下,不住地摩挲,似是想让她摸摸她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