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曦衍静下心来,只觉一阵阵清透的藤萝花香拂过,不似藤萝园中的那般浓郁,只是温温柔柔的,似是头顶清朗的明月,又似脚下叮咚的流水。
二人一前一后,前者轻哼低喘,后者毫无波澜,但彼此都知道另一人在。
一时辽阔的赤岩上仿佛仅余他二人般,相互砥砺跋涉。
她的脚步微缓,不知觉间二人之间便只余一步之隔。
月光轻落,二人脚下的影子便如相拥般抵在一起,女子娇小的身躯轻靠在男子挺拔的身影之上。
男子眼神略深,听得眼前的那人轻声开口:“你可有娶妻?”
他一时心跳如雷。
深深吸了口气,才听得自己同样轻声开口:“并未。”
女子便又问:“你这般跟着我,可是中意于我?”
她向来是这般,肆意而痛快,对待感情之事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头麋鹿又在他身体里奔腾了。
他几步上前,拦住女子的前行,那双花眸一时盛极,他盯着女子头顶的青丝,虔诚而郑重地开口:
“是,我中意于你,自第一眼瞧见你,我便极中意你。”
男子的声音依旧低沉,却不复之前的沙哑,而是若那丝丝缕缕的藤萝香气般清润而醇厚。
月亮也悄悄探出了脑袋,极为羞涩地瞧着底下这二人,伸出了耳朵听着。
女子甜糯的声音响起,低着头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初初见到你时,便觉得你这人长得可真是合我心意,心口一直跳个不停,同时又疼得厉害,像是幼时发病时的痛苦,所以我才离去了。”
“可每每一看到你,便觉已经有所缓和的疼痛感更甚,我思来想去,觉得有所异常。”
男子静静地瞧着她,看着她脚下来回踢着一颗石子,一时紧张不已又心痒难耐。
“后来我晕倒后恍惚间忆起长姐曾说,‘若是将来你遇到一个男子,看到他的眉眼与鼻唇便忍不住心跳加快,手足无措,一时寻不到缘由,你便要问问自己,你可是想时时瞧着他,刻刻牵着他,生生依着他,世世拥着他,若是,那阿衍你便是遇到了那人。”
她尚记得她幼时无知,曾懵懂地发问:“那人是何人?”
长姐便笑了笑,“那人啊,便是你钟意之人。”
“待得那时,阿衍你便问清楚了他,可是同样中意于你,若是,那便的确是那人了,若不是,阿衍你便放他走,自会等来下一人……哈哈哈……”
长姐说到最后,自己倒是笑个不停。
男子双手紧紧地攥着,似是在等待最后审判的囚徒,看似平静地听着眼前这人的低喃。
她抬起头来,眉眼如故。
女子弯着悠长的双眸,饱满的娇唇拉开大大的弧度,甜甜糯糯的声音似是宣誓一般响起:
“我想,我许是钟意于你,自第一眼便是。”
男子装满了星辰的桃花眸底骤然炸开,似是人间万千的烟火升起,迷得眼前的小人儿七荤八素。
他薄唇微抿,莹润的唇珠便搁在那红唇之上,她这才发现原来他薄唇之下还藏有一个浅浅的凹陷,若非此刻离得这般近,倒也难以发现。
君曦衍强自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指尖。
男子良久似是终于回神,绽开一个极为耀眼的笑容。
花眸下方便浮出饱满的卧蚕来,越发显得那双眸子潋滟撩人,同时两颊突现出浅浅的梨涡来,一时唇红齿白,勾人心弦。
他喉结微动,低沉的笑意自胸膛溢出,醇厚得醉人心魂。
君曦衍眼神微暗,捂住心口越发喘不过气来,脸色迅速地惨白起来。
男子顿时慌乱不知所措,忙微微拥着女子将跌倒的身子,手中涌现出柔和的光芒汇入她的身体。
君曦衍这才好受了些,再不敢瞧这勾人至极的人,只轻轻趴在他的胸膛上微喘。
男子也并未松手,一时如梦似幻,仍不敢相信这人如今终到了他的怀中。
“我唤做湍昀,”他说。
君曦衍听得他的胸膛震动,兀自笑了笑,轻声道:“我叫君曦衍,”她顿了顿,再次含着笑意开口,“遇到你我很欢喜。”
男子再也忍不住,紧紧地将女子拥入怀中,似是要将其揉入骨血一般。
那句藏在心底万万年的话终于跃出岁月的长河。
“遇到你我也甚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