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人类的死活跟她也没有关系嘛,大陆上好几个种族,并不是人类一家独大,过了这家还有那户,远古时期那些灭绝的物种也没见过哪家是需要儿童来拯救世界的。
她只想找她的父亲。
可是女孩那再三而竭的倔强偏偏又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挺身而出,扯着责任感拳打脚踢,连带着自尊心哭哭啼啼地出来救场。
总归是父亲护了十几年的地方,等他回来了,要打自己屁股的。
何况输人不输阵,怎么能在此胆怯而逃?
“我……跟你走,”埃芙格兰简直不相信这是自己说出来的话,“但是半年内军队不能越过这里——我现在站的这里。”
埃芙格兰喉咙发紧,她伸出自己的手,用的是毅然决然的态度。
“我用我自己做交换,”干涩的嗓音。“我能做很多事,你知道的。”
埃芙格兰好像踩在云朵上,扭动脖子的咔咔声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机器,滚烫的大脑连接收信息的功能都延迟了好几拍。
她在说什么?是否是自己的意志也好,吐出的句子能否成型也罢,只要能获得短暂的和平。
哪怕只是南柯一梦也够了。
魔神摘下斗篷。
被阴影遮蔽的是一张过分英俊的面容,继承了魔族一贯银色的长发,肤色宛如上好的冷瓷,五官和脸型的线条如同被世间最优秀的雕刻师亲手雕琢过,眼睛狭长,俯视着女孩的脸,有着柔和弧度的嘴唇轻轻抿着。
他挑挑眉毛,这个动作里蕴含了百分之百的优雅和愉悦。
“可以。”
领军者在听到这句话后翻了个白眼。
军队后撤,这只沉默的杀伐怪物暂且匿去踪迹,领袖的马匹绕着两人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你们随意,我什么也不想听,听了也别跟我说。”
尘土渐息。
魔神单膝跪地,握住女孩的手,撩开她垂落眼前的发丝。他说话的声音非常轻,但很清楚,声线醇和,没有一个音节带着棱角,优美得像天鹅绒般柔软的枕头,或是唱诗班夜里的低吟。
“我应该叫你什么?暮门守卫,还是……”
“埃芙格兰。”女孩颇不自在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场景让她觉得似曾相识,而她高烧的脑袋即将罢工。
她应该是想后退的,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前倾倒,光滑的布料蹭过她胀痛的眼睛,些微的舒适感成为压倒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叫埃芙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