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们还好,文官和内阁老臣们已经快受不住了。终于,年龄最大的虞老学士无声无息地昏倒在地上,引得周围各人一片惊呼。
西岭十分淡定地指挥他的徒弟们去为虞老学士施救。
太子穿着一身正式的明黄色朝服,头戴金冠,腰缠玉带,气势华贵,面容却自带着掩不去的晦暗。
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立在皇帝榻前的王公公,见王公公微微点了点头,遂眉头舒展,立即拱手大声道:“父皇!请您速速下定决心!将皇位传给儿臣执掌,您晋位太上皇,便可心无烦忧,颐养天年,毕竟您的龙体要紧啊!”
半倚在软垫上的皇帝缓缓抬起松弛的眼皮,看着台阶下的一干朝臣,苍老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也都是这样想的么?”
跪在大臣们首位的丞相秦汇立即道:“回皇上,臣等也认为这是一个对皇上、对我大玉都好的办法。”
武将之中跪在首位的舒蓄立即道:“秦丞相先别急着代表我们,至少本将军不赞同皇上晋位太上皇。”
舒蓄身后的几个武将也纷纷表态支持舒蓄。
秦汇眉头一皱,道:“朝政是文官的事情,你们武将在外打仗许是懂些门道,在朝政上便不要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吧?”
不料文官行列中也立即有人出言道:“便是文官,怕也不全赞同皇上晋位。”
秦汇闻言,恶狠狠地回头去查看是谁如此不识时务,一眼看见正是年轻的兵部侍郎,目前代理兵部尚书事务的唐建。
唐建面带清朗的笑意,对皇帝拱手温言道:“皇上这些年来圣体一向安康,此时也不过是有些小恙,相信有神医西岭先生在此,不日便会康复如初。我等身为臣子,常沐君恩浩荡,此刻应当勠力同心,把持好自己分内的差事,不叫皇上心烦,以待皇上圣体康复,才是我等的本分。”
言外之意,身为臣子,这时候不好好做自己的差事,却来逼着皇上退位给太子,是何居心呢?
“你……”秦汇当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却又找不出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说:“……你说得对。本相也是替皇上圣体担忧,忠心希望皇上能少些操劳,早日康复,再掌我大玉的龙舟御舵。”
太子见秦汇这个老狐狸不愿意为了助他登位而得罪皇上,心中唾骂了一句,对宸王道:“四弟,这个唐建是你提拔上来的吧?不过是个小小侍郎,如此胆大狂为,竟然在父皇面前大放厥词,你还不管教管教?”
宸王原本规规矩矩地垂目跪在皇帝榻前,闻言轻轻抬起冰潭一样的黑眸,看了太子一眼,冰冷而恭敬地道:“回太子的话,唐建的官位虽然是兵部侍郎,但实际代理着兵部尚书的职责。刚才又是父皇在问群臣意见,他答话并无不妥。”
太子冷哼一声,道:“那么说,他的回答挺顺你的心意了?你也不赞同皇上传位给本殿?你是要看着父皇累死在奏折文卷中吗?”
宸王虽然也是跪着,但气势丝毫不逊于太子,沉稳地答道:“本王相信,以太子、宏王和本王的才学,加上内阁诸位老臣的辅佐、朝廷上下各级官员的尽心,完全能够处理好国事,等待父皇圣体痊愈。太子殿下如此召集人臣跪在父皇的病榻之下,大有今日必须让皇上晋位的意思,此举是否有逼宫之嫌?”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