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抿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才似笑非笑地道:“真的是失手么?”
舒蓄一惊,忙道:“真的是失手!王爷放心,就是不审杜婆子,末将也知道这事跟府里贾氏姨娘脱不了干系!末将已经将她禁足,但她毕竟是家父的人,末将作为晚辈不好处置,只待家父省亲回来亲自审问处置她!”
他踟蹰了一下,又小声些道:“家父虽然对二妹有些看法,但父女之情一直都在,绝不会容许别人欺负二妹。之前二妹和无忧被唐家送去庄子,也是贾氏瞒着不让我们知道,不然家父也不会对二妹不管不顾。”
这话他说的有些心虚。贾氏确实欺瞒了他们,但他那个固执的老爹真知道后会不会摒弃前嫌接菀娘回舒家,他心里是一点谱儿也没有的。
“无妨。”宸王淡淡笑道,“无忧如今是本王的人,舒菀是唐家的人,都跟你舒家没什么关系了,要顾要管,也轮不到你们舒家。现在本王要替自己人出气,你们舒家要阻拦本王么?”
“自然不敢!但凭王爷处置!”舒蓄忙道,他也痛恨贾氏向他们隐瞒菀娘被唐家亏待之事,而且就算他是个粗人,也很明显地感觉到贾氏对菀娘和他都有恨意,这是他以前未曾留意到的。
“只是,”他又请求道,“家父年纪大了,怕是受不得身边人离世的打击。还请王爷怜悯家父的性命,留那贾氏一口活气。”
宸王又抿了口热茶,淡然道:“放心,本王会留着她的命,等舒老爷子回来,让她当面给你爹谢罪。”
舒蓄不太明白宸王这话的意思,只当他是为了让无忧欢心而要帮菀娘母女俩出口气。
宸王放下杯盏,对恭敬立在一旁的朱寿全说:“你再去一趟舒府,把贾氏的腿打断,丢到安民坊的药汤巷去。对了,她的华服首饰一概不许脱下,就当赏那些流民了。”
朱寿全心中暴汗,王爷这句话看似轻飘飘的,可实在是太狠了。那安民坊位于京城郊区,是一处官府安置流民的所在,名头听着不错,其实里面住的都是在京城各坊混不下去的乞丐、赌徒、流氓、饥民。
人穷到没钱吃饭,便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贫民的事情京兆府又不爱管,所以安民坊里治安十分混乱,贾氏那样的贵家妇人被丢过去,不出一刻就得被人抢光所有财物。
而安民坊的药汤巷,顾名思义,就是家家户户熬药吃药的巷子,那里住的全是各种病人,尤其以肺痨患者居多,动辄便是举家得病,一些其它坊市里患了肺痨无钱医治的病人也会被丢到那去。
贾氏被弄到那里,又是打断腿不能自行离开的,不染上疫病才怪。到时候身无分文又染上恶疾,加之双腿残疾,贾氏的日子必然痛苦得生不如死。
然而宸王的话还没说完,又接着道:“找几个乞丐看着她,不许她自尽。本王倒要看看,这断了腿又是一身恶疾的毒妇,舒文同还肯不肯要。”
舒文同正是舒老爷子的字。
坐在一旁的唐无忧心中一动,宸王说贾氏是毒妇,难道与她所想的一样,她娘当年染上肺痨,就是贾氏在背后搞的鬼?
朱寿全领人随舒蓄去舒府处置贾氏,走时交代管事继续在院子里刑讯杜婆子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