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穆枫楼。
因着大年三十在天极营跟人蹴鞠,回程时又去追灰隼,出汗之后吹冷风,唐无忧到底染了风寒,软软躺在被窝里,小脸烧的发红。
宸王下朝回来知道后,立即让西岭来给她诊治抓药,结果这小子转头就把她生病的原委告知了菀娘。
也不知西岭是怎么说的,竟让一向温婉有礼的唐大夫人生气了,领着丫鬟出了静宁轩,跑来霜枫苑见宸王,语气平缓而态度严厉的斥责他不爱惜自己的女儿,虽感激他派人为自己治病,但若他以后也是如此不顾无忧身体带她出去乱跑,她就是病死,也断不会让无忧继续跟着他。
唐无忧担心宸王会生气,急急的起身想去抓菀娘的袖子,劝她别说了,结果引来一串剧烈的哑声喘息,看起来病的比菀娘还重。
菀娘担心的想过来扶她,却被宸王抢先一步,坐在床边扶她靠在自己身上,一边轻轻为她顺气,一边低声安慰道:“你不要急,我没生气。”
又转头对菀娘道:“这次是我疏忽了,见她喜欢蹴鞠,便放纵她多玩了些时候,忘了她的伤才刚好,底子虚。以后不会了。”
菀娘见宸王诚恳认错,也有些意外,反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看看缩在宸王怀里咳嗽的自家女儿,真是又心疼又生气,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教训道:“这么大的人了,还玩什么蹴鞠?没个姑娘样子!”
宸王见状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遂将唐无忧护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额头,沉声对菀娘道:“唐夫人就不要责怪无忧了,我大玉女子素来有蹴鞠的传统,太后娘娘年轻时也是个中好手。以后本王会注意管着她,你也须多休养,没什么事就回静宁轩吧,本王自会照顾好无忧。”
如此明显且滴水不漏的赶人话语让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唐无忧看看床前这两人,一个是她娘亲,一个是蛮横专制的宸王,哪个她似乎都惹不起,干脆把头埋进宸王怀里,直接逃避现实。
菀娘看着女儿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但也看出宸王对她的关心维护,便对宸王福了福身,有礼的道:“那臣妇便将女儿托给宸王爷照顾了。臣妇现在已经是孑然一身,唯一的宝贝就是这个女儿,望您体谅这一片慈母之心,不要计较臣妇刚才的无礼,善待臣妇的女儿。”
她这样放低身段的恳求,宸王也缓了语气,道:“唐夫人言重了。”然后便不再说话,静等着菀娘自行离开。
菀娘无奈,只好领着丫鬟回静宁轩去,临走时还用眼神警告偷瞄着的唐无忧好自为之。
唐无忧暗自吐了吐舌头,发顶落下宸王的大手,“快点好起来。”他柔声说着,完全不似刚才冷硬的语气。
她端起惯用的讨好笑容,乖巧的点点头。
纱儿从屏风外捧着一个食盒进来,是煎好的药。一打开盒盖,一股异常浓郁苦涩的药味立即蔓延了整个屋子。
唐无忧知道这是自己要喝的,苦着一张小脸就要去接纱儿递来的药碗。
“等等。”宸王面色阴沉,皱眉道:“这是治风寒的药?味道怎么会这么重?”
纱儿为难地答道:“回王爷,是奴婢亲自看着西岭先生给抓药煎好的。西岭先生说,这方子是根据小姐的体质专门调制的,用的都是名贵药材,味道是重了些,但效果好,保证让小姐在去北方之前恢复的生龙活虎。”
话虽如此,但她知道西岭先生素来不喜欢她家小姐,害她家小姐的事情不会做,但肯定是逮着机会就要为难小姐一下的,比如这碗极其难喝的汤药。
他那点小心眼自然逃不过宸王的眼皮子,宸王的脸色愈加阴沉,命令道:“去让他重新开方子抓药,再搞这些没用的事情,我扒了他的皮!”
唐无忧急忙拽了拽宸王的衣袖,用手语比划着道:
不要紧的,不过是一碗药,我一下子喝掉就好了,西岭的方子肯定很有效,我的病也好得快些。
然后端起食盒中的药碗,忍着刺鼻的药味,皱着秀眉全喝了下去。
纱儿急忙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糖渍蜜枣。
尽管含了蜜枣嚼着,可那极冲的药味从胃里一直返上鼻子,一股热流直冲脑门儿,让她瞬间出了一头热汗,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都泡在药汤里了,晕乎乎的倒向一边。
宸王立刻扶住她,不由得低声咒骂了一句西岭这混蛋,将她轻轻放倒,接过纱儿递来的绢帕,为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见她还没咽下嘴里的蜜枣,怕她醒来时会呛到自己,遂弯腰覆上她的樱唇,以舌将混合着药味的蜜枣度进自己口中,仔细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确定她只是睡着,才轻轻为她盖好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