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极为重要,还是明日空芷亲自送去才好,来,继续喝酒。”
一手执杯撞击他的酒杯一饮而尽,眸光瞥见他依旧看着空芷离去的背影。
深夜,药庐里空无一人,一少年蹑手蹑脚走进,推开门,漆黑一片,一眼望见那独特的瓷瓶,打开,散发出浓浓药香味。
伯贤将药丸尽数倒出,从怀中掏出一模一样的放回去,刚转身,药庐内灯火通明,亮堂起来,他猛然抬头看着四周。
昭娣缓缓走进,拿起药瓶于鼻尖轻嗅。
是焚枯丹。
“伯贤,你为何要害他,你不是说,他是你的父皇,你要手刃亲父?”
他渐渐褪去方才的惊慌失措,眸子化为一丝微狠,“你是故意的?”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究竟为何。”
伯贤闭上了眸子。
十几年前,宁弘年少气盛意气风发,所有人都听说他如何矫勇善战征服边疆。
而他为了皇位,更是手刃兄弟。
伯贤不知道他从前是怎么在深宫熬出的头,在他十岁那年的记忆里,亲眼看着自己的叔叔,将那冰冷的长剑毫不犹豫插进自己父亲的胸膛。
而他,只能躲在衣柜的缝隙里看着,偷偷哭。
父亲死之前,让他发誓必须报仇雪恨,要记住这个叫宁弘的男人。
所以身为宁弘侄子的他,冒充了他的儿子,却不想大仇还未报,就被发现,他愧对自己死去的父亲。
烛火摇曳,映在满目泪水盈眶的眼眸间,少年眉心紧皱,他隐忍着不让自己那么狼狈。
可杀父之仇,怎能不报。
昭娣沉默,宁弘皇室间的恩怨,她实在无权说什么。
正僵持着,门外响起洪亮的声音。
“既然如此,给你一个机会,若能杀了朕,便是报了仇。”
伯贤猛然跑去门外,正见宁弘手持长剑,刚要说话,毕左扔给他一把剑,“你若有能耐,就直接报仇。”
他接住,望着宁弘狠了狠,瞬间挥出长剑冲去,二人一来一往,于月色朦胧里交手。
两处玄色衣衫摇摆翻飞,扬起阵阵风力杀气,一瞬,宁弘已长剑驾于伯贤颈间,他却仍不死心瞪着。
可宁弘未下杀意,只收剑淡然,“再来。”
挑起被打掉的剑,二人再次交手,无论多少次,伯贤总是被宁弘看不清的长剑驾于颈间,若他有杀意,自己早就死了无数回。
又一次,被长剑驾于喉间。
“你可还要报仇?”
“报!为何不报,你杀了我父亲,若是让我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你!”
宁弘不紧不慢,淡然收回长剑轻轻擦拭,“你的皇祖母,曾害死我的母亲,这笔账,我又该如何算?”
“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伯贤,朕与你父亲不过是皇室纠纷,但于你,没必要赶尽杀绝,好自为之。”
宁弘走到昭娣身边触不及防将她打横抱起,宠溺望着她呆愣的模样,嘴角勾勒出灿烂的笑意,“娘子,夜已深,我们该休息了。”
月亮躲在朦胧薄云里,院子里开始静悄悄的,深蓝夜色里,唯独一修长身姿,立在草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