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又百般嘱咐她南北民间孕期保养和禁忌事,了半日,叹道:“这些事,王府上下那些人想必也是想着的,我不过是白嘱咐。
只有一件,你万万要听娘的话。孕期里,只不要忧虑,大的事,等生产完再。
有想不过去的,读读佛经,想想前世的因果,解一解便罢了,万勿思虑过重。”
笼华纳闷,母亲向来不信什么因果,也不爱读佛经,怎么好端豆劝她去读,再,她有什么可忧虑的。
笼华笑道:“母亲不必担心,女儿孕期,心情愉快,身骨健壮,并无忧心不适。以后便是有些烦恼事,我记着母亲的话就是。”
李氏听她答应,才稍放心。
又拿出来一件红绸连身衣,是自己闲时做的,问她喜不喜欢。
笼华拿起来看那衣裤着实可爱,笑:“极喜爱,只是这些针线,母亲不要亲手去做,熬损眼睛。”
笼华想起非云每岁都会做好多件婴儿衣衫,王府内已存了不少。
再看一屋子的侍妇侍女,只不见非云,于是问:“非雨怎么没到前来?”
笼华话音一落,室内有霎那间静谧,笼华敏锐的察觉到有人面色有变。
李氏在旁笑道:“非雨已经给你兄长了,随你兄长去了庄园。”
笼华有点疑惑,“郡主也在庄园吗?”
李氏一时语塞。
李氏的侍妇檀娘在旁笑道:“郡主前两日回了娘家,邵陵王妃让人来,要留着住几日。”
笼华狐疑,郡主竟容兄长收侍妾了?
笼华回府后,又召非雾来问。
非雾,近日里才听闻这事。
似是元日前将非云给了世子,如今都过了两三月,未听郡主大闹,想是已认下了。
又劝笼华不要操心,非云好歹有夫人和世子看顾,出不了什么大事。
笼华自己在孕期,行动不自由,也只好放下。
忽然一个早晨,笼华去主院寻萧黯同去餐厅,萧黯已穿戴整齐,正在堂上看文卷。
夫妇两个了几句话,忽见顾盼从内室走出,向笼华款款行了礼,方走出去。
笼华吃醋,问萧黯,这些日子内室里都是顾盼服侍吗。
萧黯知她吃醋,还觉好笑,都是河鼓。
笼华又嗔问他的衣冠都是谁穿戴的。
萧黯露出委屈的神色,都是河鼓。
笼华又问那她进来做什么。
萧黯不知道。
笼华叫来河鼓问,河鼓是来送几件新制的寝衣。
笼华不再话了。
她又给萧黯做了贴身的寝衣,又自作主张的送了来。同为女人,她这心思,笼华难道能不明白吗。
笼华寻了空,将顾盼叫到跟前,摆出一副平和亲切的脸孔,要求自己定要和颜悦色,让人如沐春风。
“你这些年兢兢业业服侍家王,我与家王心里都感念的。一直想着为你谋个好婚姻好前途。
你本是奴籍,我们却从未拿你当家奴待。家王打算以功劳之名向上申报你脱奴籍。此后,你便可以联姻平民,做个堂堂正正的掌家正妻。”
笼华又出自己为顾盼选的几位青年,有武官有文士,都是府中的属官。
让她莫要害羞,只大方出自己中意哪个,或者都不中意,便出自己想寻个什么人家,定成全她。
笼华已决心无论如何要为顾盼选个如意郎君,此时看她脸色,心内颇为紧张,就怕顾盼死活不去,结果,顾盼果然死活不去。
顾盼泣拜请求笼华不要逐她出府。
她:“奴家什么人也不嫁,只求守着王妃一世。”
笼华哭笑不得。心道,你哪里是想守着我一世,你明明是想守着他过一世,气我一世。
笼华劝道:“为奴为婢再有体面,也终是下人。若是年纪渐长,见他人夫妻恩爱,子女孝顺,自会后悔。如今,家主为你做主,你当好好想想,谋个如意郎君,有尊严,有人伦,为自己好好过一世。”
顾盼单薄瘦弱,细眉细眼,肌肤好似吹弹可破,就这么个弱女子,却极有主意。
她哭泣坚持:“奴家不出去,宁愿在王府做一世的浣衣奴,求王妃垂怜。”
笼华在一瞬间,怒火万丈,恨不得一时赶她出去。好不容易按捺下性子,维持和颜悦色,让她退了出去。
晚间不由自主的再度琢磨如何逐出顾盼时,突然联想到非云。想来,在曲阳郡主眼里,非云当比顾盼更可恶。
而萧灿萦的性子可比自己烈多了,也更容不得人,如何竟容下了非云?
笼华对顾盼起了怜悯,不再和她计较。
开始张罗去钟山曦园。
萧黯去告假,生养嬷嬷不许。
笼华任性,执意要去。
萧黯怕她动气,只好去求嫡母蔡妃,称笼华胸闷,庄园开阔清澈,想去住几日散心。
蔡妃也不放心,决定随他们夫妇同去。
最后,生养嬷嬷等一群侍从都随去了钟山庄园。
曦园房舍较少,家主们各自分散居住。
笼华乘坐坐舆上半山,住在澄舍萧黯住在山脚下瓦舍蔡妃住在另一侧半山的清舍。
生养嬷嬷住在澄舍侧后的陪房里。
时值初春,钟山上樱花未开,梅花未落尽,深红浅红,重紫轻紫,星星点点,如云似雾。
笼华在半山上遥望夏侯府庄园,不知非云是否伴兄长住在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