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连夜急召诸王侯进宫。
慌张奉召进宫的有两位在京赋闲的皇弟辈的老王爵、在京辅任职的皇子邵陵王萧纶、皇侄鄱阳王萧范,以及皇孙辈众公侯,包括皇太孙萧器也在粒
众王侯汇于无碍殿后,却是侍中谢举、同泰寺法融大师带领念经打坐。众人进宫路上已感到异动,只不敢问出,唯有老老实实念经。
过了一会,侍中谢举走出无碍殿。
众王侯在无碍殿时,皇帝却在紧邻的乾和政务殿端坐,陪伴者除贴身内侍监外,只有皇太子萧纲和中书令朱异二人。父子君臣三人也是打坐念经,别无他话。
谢举来到无碍殿,皇帝:“他既不来,卿便去请他吧。卿等若请不动他,可强取,查出实据后,府内上下热立即拘押,一应财物全部封查。”
谢举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京中卫戍屯军异常调动。
散骑常侍兼右军将军王褒带领一支卫戍禁军前往东府城东扬州军府。
王褒走进军府,将东扬州别驾从事请到堂上,命他汇报今日圣寿节建康街巷治安事。东扬州别驾心不在焉完,王褒没有听清,让他烹好茶,细细的再一遍。
东扬州别驾见禁军枪戟如林,已经将东扬军府团团围困,推测是临贺王坏事,既已动禁军,可知非寻常罪,心中恐惧,然而行到此处,已别无他路,唯有心侍奉王褒,等待宫中旨意。
另有南城屯军校尉带另外一支卫戍禁军穿过朱雀桁,将临贺王府南郊庄园围个水泄不通。庄园内武士、部曲不知何故,有忠心者试图去王府报信,然而已插翅难飞。
皇帝派出的传旨内侍监带数名禁军,同样去宣召临贺王萧正德进宫。
传旨内侍监与禁卫武官被晾在临贺王府外堂,却迟迟不见临贺王接旨。
且萧正德从皇宫宴罢返家,听管事报侍炭家奴贺絮失踪,知内奸必是此贼,心中大怒。管事在旁提醒,这贺絮是家奴贺胜之子,萧正德前后一想,感知大祸临头。
此前,萧正德在董暹等人鼓动下,趁圣寿节六门商货繁忙之际,利用东扬州府官船官车,混运进了两千精甲和武器,藏在临贺王府。若被人告发,将是大的祸患。
萧正德忙召长史董暹进府。
董暹慌忙赶来,听了前后事后,对萧正德道:“东府库起火之事尚可宽宥,圣寿节献假舍利皇帝恐难宽容。今夜隐忍不发,或是忌惮在寿日发怒行凶会破坏福运。下官推测,只两三日间,宫中必有恶信传来。
为今之计,只有一法:今夜起事!
主君当速召别驾进府商定,以东扬军府兵汇王府部曲武士,趁寿宴刚刚结束,皇城懈怠,从东府城疾速攻进东阳门。待东宫和台城戍卫反应过来时,府兵已占紫阳宫。
到时逼迫皇帝下诏,授主君督中外诸军事之权,主君手握此权调动屯军攻占东宫。
待皇帝、皇太子俱在手中,再逼皇帝改立储君,届时,下已易主,各州师出无名,何足惧哉?
萧正德犹豫不决,府中甲胄武器可装备部曲武士,再加上东扬军府兵,这支精锐甲士,有夺占东阳门的实力。
只是,夺宫谋反,是大的主意,萧正德瞻前顾后,不敢决断。
董暹在旁急道:“贺絮人若是早存了叛变之心,必会想法探知府中秘事,恐明日就会寻门路告发,机会只在今晚!主君如不当机立断,悔之晚矣!”
萧正德思前想后,他可以明早想法将甲胄运出城去,南朝律法,奴告主,已先有一罪,到时再查不出证据,贺絮诬陷旧主必是无赦死罪。
只是,他数次触犯龙颜,已有数罪在身,恐怕再经不起诬告。
到时威震怒,翻出旧账,数罪并罚,悔之晚矣。
萧正德终于动摇,仍忌惮慧皎预言今年不益于行大事,便欲传命召慧皎前来再问吉凶。
正在这时,忽然家奴来报,紫阳宫内侍监携旨到王府,宣召临贺王即刻进宫。
萧正德闻言,跌在座上,面如土色。
董暹细问,是只召临贺王,还是众宗室均传召。王府家奴回,似是宣召众宗室。
董暹满面焦急,大礼拜地道:“主君!现在恐怕是最后时机!若错失,明日我等弃尸于市啊!”
萧正德沉默不语,良久长叹道:“已经晚了。”
传旨内侍监带着数名禁卫进入临贺王府时,太尉羊侃带着禁军就在临贺王府外静等。
这一晚,太尉羊侃参加完寿宴,回府的路上,被一少年拦车叫冤。
朝廷三公九卿中,只羊侃仪仗最简,也只有羊侃听拦路叫冤者,会停车关注。
羊侃命亲随武官将那少年带上前来,只见那少年右颧骨上有明显的一个“贺”字刺青。
这临贺王府家奴报,自己家主在府中藏甲胄,意欲谋反。
羊侃问他可知奴告主,已先有罪在身,若是诬告,当受极刑。
少年对答,若是不实诬告,愿受极刑。
羊侃又审问了数句,那家奴都能对答,且无纰漏。
羊侃便将那家奴护在随车里,调转依仗,返回紫阳宫。
叩宫后,报皇帝前后事。
皇帝立命宣召皇太子、谢举、王褒、朱异进宫。
同时,派各领军率戍卫禁军控制萧正德府下的军营、部曲。临贺王府由太尉羊侃亲自前往。
皇帝交待羊侃,若萧正德如常奉旨进宫,禁军进府不惊扰其家人财物,只搜查取证。
然而,眼见铜壶刻漏时间流逝,萧正德始终未奉召进宫,皇帝最后的期望落空,命侍中谢举携旨前往临贺王府。
羊侃、谢举在临贺王府门前,禁军火把冲,甲胄威武,弓弩手已登上高处,列好阵势,箭锋对准王府宅院。
临贺王府大门忽然大开,萧正德头戴金冠,身披玄狐大氅,走了出来。
萧正德左右并无王府护卫,只有传旨内侍监及数名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