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鳅还没到庙前便朝着里边儿大声喊起来,“九哥,我回来啦!”喊完便直接领了陆离二人进去。
进去了才知道这城隍庙破损的有多严重,屋顶都塌了一角,那边地上还横着一根木头柱子。
远离坍塌的那面地上铺了厚厚的稻草,上边躺着一个人。大概十七八岁年纪,左小腿似是受了伤,一片血肉模糊。
“九哥,你好些了吗?”小泥鳅把怀中的包子拿出来,放在他身边打开纸,递给他一个,咽了咽口水。“九哥,这个姐姐给我买了包子,我们都有份,一人两个呢,你先吃。”
那稻草上的男子虽伤的看起来颇重,皱了眉却不喊疼,一点儿也不显狼狈,坐起身来,拱起手对着陆离的方向抱了个拳。
“洪九在这里多谢小姐了,不知小姐如何称呼?腿脚不便失了礼数,还请小姐莫怪。”
“洪九兄客气了,在下陆离。”陆离心想,腿都伤成这样了,还能面不改色与她攀谈,真是条汉子。
那腿也不知是如何受的伤,看起来血肉模糊的,回去她得买些药送来,大夏天的若是化了脓就不好了。
小泥鳅小心的从怀里摸出那银角子给洪九递了过去,“九哥还有这银子,也是陆离姐姐给的。”
洪九见了这银角子眼睛却是猛的一缩,“小泥鳅,你方才回来的时候可留意了?没有被人跟上吧?”
没等小泥鳅回话,陆离便出了声,“洪九兄莫急,方才我是夹在包子下面悄悄给他的,我看过了,没有别人看见。”
洪九松了口气,“多谢陆离小姐了。”
陆离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头,陷入了回忆,她深知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若是突然得了许多银钱,被人觊觎了,那就是场灾难。
庙门口突然传来动静,“九哥就在里边儿。”
陆离回头,庙门口闪过一片月白色,一个男子直如清风朗月一般,迈进了门槛。
头发一丝不苟的被一枚白玉簪挽成个道人髻缀在头顶,剑眉斜飞入鬓,目中似有繁星,高挺的鼻梁下温润的唇不点而朱。衬在一身飘逸的白色道袍中,直如天上的仙倌一般。
这男子长相实在太过惊人,陆离本以为阿弟和师父便是这世间最最俊美的男子了,可如今这一见他却还是一阵失神。
他就往那里一站,这天地都仿佛失了颜色,直入误入人间的神祇。
“入微哥哥!”小泥鳅见了门口进来的人惊喜的喊道。
入微才进门便挑了眉看向这庙中眼生的女子,挑了挑眉,他就见着两道血痕顺着她的鼻子蜿蜒而下。
“这位小姐可还好?”入微眉头跳了跳。
“陆离姐姐,你流鼻血啦!”小泥鳅顺着入微嫌弃的眼神看见了她的异样。
陆离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这么丢人,恨不得现在这地上立刻生个地缝好给她扎下去。
春絮闻言回过了神,赶紧抬高了陆离的下巴,按住她的鼻子让她仰头看房梁。
“昨晚喝的汤里云俏给你放了人参须,说是给你补补,小姐你这是喝多了,补过啦!”春絮一边给她抬着头,一边想了起来,恍然大悟。
陆离的脸就像火烧一般,热辣辣的。好在大家的注意力一会儿就离开了她。
入微快走几步蹲到洪九腿前,看着那腿的样子皱了眉伸手摸了摸。“若不是栓子跑去给我送信,你还打算瞒到几时?这大夏天的,不上药包扎,你是想看它烂掉吗?”
入微带了气,下手便故意没轻没重,直疼的洪九一个劲吸凉气。刮完了腐肉敷了药,入微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幸好我来的及时,再上个十天半月的药养一养,想来就无碍了。”
“有劳入微道长了。”洪九白着脸虚弱的道谢。
“客气话就不必再说了。”入微走到坍塌的那面地上,打量了这破庙一圈。
“随我去青云观吧,这城隍庙说塌就塌,住不得了。这次算你机警护住了小泥鳅,下次还有这么好运气?若是砸了脑袋呢?”说着入微似是颇为嫌弃的伸出脚去,踢了踢地上斜着的那根柱子。
“这次是意外,这几日没事的时候,我会让他们几个把这城隍庙好好修修的。”洪九有些不自在,如果可以他们又怎么会蜷缩在这里,还不都是无家可归的苦命人。
“就这副模样,是修一修就能住的吗?现在是夏天,你们可以凑合,等入了冬下了雪,既不遮风又不挡雪,还随时可能会塌,你要他们几个孩子怎么住。”
说着入微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看着地上的稻草堆皱了皱眉,却还是坐下了,“人有傲骨是好事,但你也要为他们几个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