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极有想象力的说:“正好你怀了双胞胎,一个娶了我女儿,一个嫁给穗穗,挺好的挺好的。”
玫瑰听着她在那里出主意打发无聊的时间,默默陪听。冬荷看她做得认真,托腮嘟囔着:“玫瑰,孩子在肚子里闹腾你的时候,你会做什么?”
“轻轻跟他们说话。”
“说什么话?”
“讲故事、哼歌谣,又或者”
“或者什么?”
“跟他们讲讲落家三虎的故事。”
“哦”
外头张灯结彩迎接新年,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论过去一年如何艰难辛酸,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你可以说人心凉薄,也不妨说这是从头开始。
冬荷目光幽幽,像被囚禁了多年的犯人,长吁短叹:“怎么办,我好想孩子他爹”
据说他们的军队已经从北方转移,正大部队南下,不知会不会经过这里。可按照地域来推测,就算南下也是沿海地区,根本不会经过这里。再算时间,更加不可能。
“既来之,则安之。”
玫瑰对于接下来偷得的日子,都是心怀敬意虔诚有度,丝毫不敢浪费一分一秒。肚子里的孩子一日日在长大,填满了她思念的深切,落荆棘没有陪在身边,玫瑰倒也没有很想他。
冬荷则相反,从早到晚嘴里蹦出来的话十有八九都跟莫愁有关,听多了,玫瑰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穗穗靠在玫瑰怀里,指着书上某个地方晃了晃玫瑰的袖子。玫瑰教他念:“丝。丝线的丝。”
穗穗呆了了下,念:“si”
冬荷又笑,像被抽了脊梁骨的软体动物似的:“啧啧啧,说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承认吧,你心里可惦记落荆棘了。”
惦记又如何,活着完成自己的使命,本就是他重生的意义之一。
袖子又被一扯,玫瑰教穗穗念:“雪。白雪的雪。”
穗穗忽而又指了指窗外,露出刚长出来的几颗小白牙:“雪下雪”
窗上是沾染了几粒白晶体,却又很快消逝。倘若不是穗穗的提醒,怕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它们的存在。
玫瑰朝窗外眺去,想起与落荆棘在一起时几场为数不多的雪中相处,还有长生青秋参与的雪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被时光挖走了一大半:“公公婆婆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今早俩人说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就把穗穗和朝阳交给他们。玫瑰也没来得及问什么事,他们就匆匆走了。
冬荷想了想:“好像有说,又好像没有说。不记得了。”
朝阳躺在炕头的最里侧,他的作息很有规律,喂饱了就睡,想方便了就抻抻腿,饿了就活动嗓子。
玫瑰叹了口气:“我也不记得了。”
想起之前有次他们在医院里过春节,那对醒目又红艳的对联。玫瑰说:“我们出去贴春联吧。”
萎靡不振的冬荷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啊好啊。”
穗穗:“贴、贴lian”
玫瑰说:“贴春联。”
穗穗:“贴lianlian”
行吧,贴联联就贴联联吧。
玫瑰在炕头边堆了个小山包,以防朝阳掉下来。又因肚子太大弯不了身,冬荷便自作主张给穗穗套上最厚的棉绒服。用她的话说就是抗冻保暖。
玫瑰翻找春联,却发现公公婆婆他们出去太急,根本没有准备着墨写春联。更无语的是冬荷,好不容易找到件事情做,这还没开始就糊了。有气无力靠在门边,叹息声比门外的鞭炮还要响。
“写”
穗穗从堆放红纸的杂物中翻找除了不少好看的纸膜,咧嘴笑,“写写写”
苍劲熟悉的笔锋,五分幽冷五分清傲,一笔一划勾勒出的深意唯有落笔时的持笔人才最清楚。她自小便疏于练笔,写出来的字不是像蜈蚣就是跟蚂蚁爬过了似的,歪歪扭扭,难看极了。
第一次看他的字,玫瑰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卑的想法。之后就一直想尽办法收集他的字。不论是草稿还是正文,在无数个没有他陪着自己的深夜,她就以此为乐。还做成纸膜,时不时拿来赏玩。
玫瑰灵光一闪:“有办法了。”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从一堆纸膜中翻找出比较吉利或者通顺的字。可是吧人要是没读书识字又或者读书只有半吊子,光是找个字都费尽功夫。
冬荷:“玫瑰玫瑰,这个字念什么?”
玫瑰扫了眼:“岁。”
过了一会儿,冬荷又问:“这个呢?”
玫瑰想了想:“乐。”
“这个呢?”
“旺吧”
冬荷逐个字念了一遍,又随心所欲排了排,还喜滋滋的讨要夸奖:“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玫瑰扯了扯嘴角,极其为难一笑。怎么说呢?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狗屁不通。
为了不伤及她的颜面,玫瑰绞尽脑汁寻个既能安抚她的理由,又能把这个狗屁不通的对联打散。
穗穗突然爬上小桌子,小胳膊小腿一同乱扫,简单粗暴毁了方才摆放整齐的对联。
冬荷:“”
玫瑰悄咪咪朝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穗穗,你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谁让你搞破坏的?完了完了,我都不记得刚才是怎么摆弄来着。啊啊啊啊啊啊啊,穗穗你过来,冬荷姨要打你屁股。”
也不是真要下手,只是故意做出凶狠的模样吓他。玫瑰一手挡开她:“新年第一天你就要做母老虎吗?以后穗穗要是不肯再给你抱可别来找我哭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