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荆棘哄了几句,发现她居然睡着了。也没打扰她打盹,臂力一抱,把她放在一张檀木扶手椅上,朝对面的人点点头。
白光晃得她眼睛极不舒服,迷迷糊糊看到对面闪出的一团火星子,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般扑进落荆棘的怀中,喊着:“夫君救命。”
落荆棘被这个称呼愉悦了心情,轻刮她的鼻尖:“不要怕,拍几张照片而已。”
对面的人也在笑着点头附和,还说了很多吉祥恭贺的话。当时的她真的好傻好爱面子,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渡,忙正襟危坐:“要拍就赶紧拍呗。”
一拍就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照相馆的小厮送来不少照片,她当时不知跟他置什么气,一通狠话把小厮轰走了。现在想想真是懊悔不已。倘若当初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跟他谈谈,兴许还能留下不少珍贵的回忆呢。
不过现在,也为时未晚。
不是吗?
第二天起晚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落荆棘也没让人吵她。厚实的窗帘掩住了外头灼亮明媚的日光,让她误以为时间还早,便心安理得的一直在睡。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某人还陪着她。
玫瑰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问他:“几点了?”
某人说:“早着呢,还想睡吗?”
腰又疼又酸,她拽着他的大掌给自己捶,脸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想洗澡……”
“好。”
玫瑰手插进头发里,想把它们拢一拢,还没梳理就到了尾,一时怔愣,哦,长发被剪了:“还想洗头。”
落荆棘手臂力量强劲,抱她跟抱团棉花似的,不费吹灰之力:“如你所愿。”
从浴室出来,玫瑰脸颊红扑扑的。落荆棘也换了身衣服,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说身上穿了素白若雪的浴袍,却有种欲盖弥彰欲说还休的羞涩。
真的是,她觉得自己又犯困了。
“先别睡,让我把头发擦干。”
现在知道来献殷勤卖力讨好啦?
玫瑰甩了甩头发,眼睫上还挂了几滴晶莹的水珠。把下颌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副爱搭不理满脸不悦的样子,闭上眼存了心要气他。
“娘说你自小生长在鱼米之乡,想必对海鲜的吃食很是钟爱。她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不少海鲜,已经在做了,等会儿就能吃到。”
肚皮子这个没骨气又不争气的家伙,特应景接二连三的咕噜咕噜乱叫,逼得她不得不掀开半个眼皮,含糊其辞的嗯了声。
落荆棘笑,也不拆穿她,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像是在自言自语:“昨晚娘把菜单拿给我看,依稀记得上面有蘑菇香豆腐炖鲫鱼、红烧鲤鱼、水晶虾饺、麻辣炸鱼嘴……”
玫瑰一把捂住他的嘴,怒目圆瞪。本来就饿了,他这么一说她就更饿了。
落荆棘亲了亲她的掌心:“还困吗?”
玫瑰羞赧着搡他:“给我找媳妇……啊呸,找衣服去啦。”
下了楼才知道已下午三点多,此时的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落筚路和落太太坐在主位上,抬眼看到他们下来,也没说什么,只招呼着让他们吃着东西。
玫瑰心有些惴惴,其他三人倒是跟没事人一样夹菜吃饭,可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张口,饭没进嘴里,倒是一节软糯酥香的螃蟹肉咬在贝齿上。
落荆棘挽起袖子,正给她喂食,旁若无人的专宠。玫瑰的脸又红了,剩下半节螃蟹肉不知吃还是不吃。微微侧身撞了他一下,让他收敛点儿。
“咳咳咳……”
落筚路打破这一微妙的尴尬气氛,“这蟹啊是你婆婆不久前嘱咐人从海边打捞时送来的,一直在养着,从那么小的一只养到这么肥硕,足见她对你的用心。”
玫瑰连忙把蟹肉咀嚼完,口齿伶俐的说:“谢谢婆婆,我保证吃得一点不剩,不辜负您对我的关心。”
落太太还是不习惯这种你谢我我谢你的场合,摆摆手:“得了得了,这话说得跟谢恩似的。先吃饭。”
嫁给他好些年,一直无所出。换做旁人的婆婆早就戳着她的脊梁骨命里讽刺说她生不出来,可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落太太都没有说过半句这些恶语。好几次跟她一起推牌九的老姐妹对玫瑰含沙射影的讥讽,她脾气一上来直接把她们都轰走了。
将心比心,才能推己及人。
一想到这儿,玫瑰才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唾手可得的幸福。只恨当时太蠢太笨,只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从不管旁人的付出与疼爱。
真真是被猪肉蒙了心。
玫瑰翕了翕鼻翼,也撸起袖子,自己动手吃螃蟹。落荆棘没有阻止,只挑了蟹肉多且肥美的给她。看她吃得开心,其余三人也是笑容满面。
别人家的宝贝儿是堆物件,他们家的则是个有血有肉感情充沛的小女人。
落荆棘等她吃完螃蟹,从长生手里拿了条湿毛巾帮她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精无巨细的擦,另一只手就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嘴角沾了酱汁,落荆棘也不嫌脏,直接用手替她抹掉,有人在旁侧,他收敛了几分,只用方才给她擦过手的湿毛巾擦干净。
长生说:“少爷,我再去换一条来吧。”
落荆棘微微点头。
她走后,青秋朝她的方向停顿几秒,悄无声息跟了出去。
悬挂在头顶的枝状吊灯洒落满桌子的银光,温馨的暖意在众人心口蔓延。玫瑰的肌肤娇白胜雪,虽说吃相不咋地,倒是颇有种活灵活现的精灵味儿。
一顿饭下来,其他人没怎么吃,倒是她吃得碗碟堆满了狼藉。三道目光睨过来,她赶忙挺了挺腰背,期间还打了个饱嗝。
落筚路开玩笑说:“难怪玫瑰一直这么瘦,原来是怕自己的饭量惊到了我们。训文啊,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吗?”
落荆棘微微勾起唇角:“她吃肉,我喝汤。”
玫瑰:“”
动了动腿,无声无息踹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