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来跟他说过,战场上的傀儡外表看似凶悍勇猛,可相对于孙思捷和小雉的情况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她把小雉说的药方交给周慕来后,后者立马着手去做,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把那些杀人如麻的傀儡制服,服药后不久就恢复了神智。
不战而胜。
他们还反过来相助,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前线传回阵阵喜报,大军收腹了不少的祖国的疆土和边域。这一切,被困在仙戒里的木村怎么会知晓?
他在戒指里气得跳脚:“你们得意不了多久的!我们的人一定会拎杆上枪,踏平你们的土地!喂,你怎么不说话?女人,你听到没有?居然敢不回我?”
又是一连串听不懂的咒骂。
玫瑰与冬荷他们汇合,冬荷感觉耳朵有些吵:“什么声音?”
玫瑰屏蔽木村的声音,找到落荆棘,双目闭合仍在昏迷。伸手探过去,萦绕周遭的煞气如毒蛇般对她龇牙咧嘴,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他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邪祟模样。
孔知洛问她:“现在该怎么办?”
经历过一次大忠凶残屠戮的煞气,他更能体会到落荆棘的痛苦,“要不也像我一样,把那些煞气逼到手腕上?”
可侵扰落荆棘的煞气并不仅仅包括大忠的,还有木村和其他无名阴祟的。他们本身并不兼容,强行驱赶一处只能引发更大的怨煞,遑论救人。
玫瑰拿出在大忠身上发现的一张符纹,字迹潦草、力道仓促,看上去没什么规律可言。她召唤出木村:“把你之前的符纹交出来,或者重新画一张。”
木村一副有事就找我没事就屏蔽的不爽表情:“别忘了,我可是你们的对手,你就不怕我使诈。”
玫瑰的眉宇霸气横凌,看他:“给?或画?”
“给”
冬荷立马说:“那就痛快点,别像个老太太似的婆婆妈妈。”
木村满脸的乖戾孤冷:“给是不可能的。加上我这个人记忆力不太好,画更不可能。”
嘴巴张开好似还有话,被玫瑰直接塞回戒指里。
冬荷翻了白眼:“叫什么木村,叫神经病得了。”祸害遗千年。
就不该找他,平白无故给自己的心口添堵。
玫瑰低头思忖一阵,说:“有办法了。冬荷,莫愁,孔先生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手掌靠近他的胸口上,浓重的煞气如滚烫的火焰,火舌缠绕,灼烧她的掌心。玫瑰无惧亦无畏,一把拎起落荆棘架在身上。重新回到石堡,用残损碎石堆成一处石床,把他放到上头。
双手交叠置于腹部上,拔出玉簪,小狐狸挣脱玉簪的束缚,展露出俏皮捣蛋的本性。宛若狐狸的仙罩笼住两人,再多的怨念煞气都侵扰不进来。
玫瑰握住宽大的的手掌:“我不会让你有事。”
戒指凝亮,逐渐把浮动成纱雾的煞气吸上指尖,如针如刀,刺肉刺骨,她的脸上却在笑,干净而纯粹。
木村感受到仙戒的异动:“不自量力的女人,你疯了?就为了个累赘把煞气转到自己的体内?你这么做,无异于把自己往死神里推。”
玫瑰不予置理,可木村却不打算这么放过她,阴笑几声:“看你这样子是走投无路了?你可别忘了,琉璃仙戒受你所控,你这里一旦出了岔子,接下来就好玩了”
啪!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木村不可置信看着突然就掌了自己嘴巴的手:“蛇蝎心肠的毒妇,居然敢用你的煞气来管控我?不过我倒是想反问一句,我说的话有错吗?你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存侥幸不敢往深了想。在你们这些保家卫国的人眼里,都是以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大无畏精神来勉励自己,却从不想那些牺牲的人有多痛苦,而失去他们的人更甚!哪像我们这般干脆利落,说屠杀一座城就屠杀一座城,说轰炸一国就轰炸一国,没有半句虚假。”
说完这番话,他的脸已经红肿如猪头。
飘来的声音清脆如天籁,说:“心理学中,有一门独立的学科,叫如何拯救人格扭曲的人。在他们心中,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已形成强烈且偏激的偏见,因而在他们心中,除了用武力解决问题,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相安无事。”
还得多谢亨利先生留下来的医学典籍和战地临床概论。
玫瑰也不管他听没听懂,继续说:“你一门心思害人,根本就不会明白牺牲自己救下一条人命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你们屠一座城,我们便重建一座城。你们炸毁一国我们助一国。国耻二字,不仅我们这一代人会铭记一辈子,下一代、下下一代的后辈,会让鲜血染红的旗帜飘向全世界!这是我第一次告诉你,也是最后一次,他不是累赘,是我的命,更是我的底线。”
浓重的煞气从落荆棘的体内转移到玫瑰身上,整个过程,木村都是见证者。玫瑰一番话,怼得他不言不语、不浮不沉。
玫瑰捂着胸口,血液里的筋脉紊乱,煞气在体内流蹿涌动,原来是这种感觉。总体来说,嗯还不赖。
他要醒了。
玫瑰撤掉白玉簪,狐狸屏障消失,山林的怨煞之气惧怕小狐狸,不敢再有任何靠近。
仿佛睡了一个很长很久的觉,落荆棘只觉浑身疲惫,连说话都是喑哑虚浮:“今天的天色,真适合出门踏青。”
初冬的风穿林过啸,枫叶堆满地,光线暖洋洋的。手掌上的薄茧略微粗糙,摩挲玫瑰的脸颊:“对吗,宋小姐?”
玫瑰微微一愣,旋即笑:“我不跟陌生人踏青。”
仿佛回到重生前的初见。
他上门拜访,把爹娘哄得团团转,却在求见她时,屡次被拒之门外。后来啊,他故意安排了一堆孩子在宋府东苑的门墙外念歌谣:“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急湍,少长咸集引以为流觞曲水”
光是听到什么茂林啊,流觞啊,很有让人外出游玩的冲动。可在此之前,她就因薅了王夫子的头发、误烧了库房、爬墙被抓险些断腿被禁足在家。整整三个月,每日只能看着外头肆意飞扬的风筝在唉声叹气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