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5章 他只是不喜欢说废话(2 / 2)HI晨曦大大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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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这么吃人东西还把人损的道理?

戴安娜耸耸肩,已然见怪不怪。见他毫不在意跟玫瑰共用一副碗筷,心道,原来冰山也有融化的沸点,只是早或迟的问题而已。

又趁机对玫瑰招手,表情极其丰富:“有好玩的东西给你看。”

两人突破各种艰难万险,终于抵达戴安娜的房间。本以为又是凌乱不堪的一幕,没想到整洁得有些不可置信。

对此,戴安娜的解释起初听得有强烈的安全防范意识,可细品后又觉得心酸:“我经常住医院,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小偷就算要进来偷东西,一看到我这满屋子乱糟糟的,肯定认为已经被洗劫过一次。”

玫瑰指了指刚才被她捡起来的东西:“这又是什么意思?”

戴安娜把纸摊开给她看:“如果小偷执意要闯进来,也是生活所迫,那我更不能让他空手而归。”

纸上只有一句话:我可以帮你一次,也请你不要再来。

纸的右上角有褶皱,明显被压的痕迹,看轮廓,应该是银元。

心突然一抽一抽的疼,髣髴被烈焰般的大火烧到了五脏六腑,口干舌燥。

戴安娜一阵翻箱倒柜,像终于找到宝藏般,捧着一本视若珍宝的西医文集给她。玫瑰不明所以,在戴安娜的示意中随手翻看几页,全英文注解,虽然有些门外汉的懵懂,心中却明白,这可是份无价之宝。

尤其重要的是里头的笔记,笔锋沉着有力,带着久经霜雪岁月的洗礼,很有磅礴的力量。这不仅仅是一本书,还寄托着另一个人难以言说的深切厚望吧。

戴安娜为她的猜测给予了强有力的佐证:“老师说,这本书就是为他而来。可他却弃它而去。”

不用多加赘述,玫瑰也知道戴安娜口中的他是谁。这世上优秀之人很多,可扛得起家国重担的人,少之又少。

她的夫君便是其中之一。

戴安娜还说:“他放弃无数大好的前程,一意孤行回了国,弃医从商,消息传到老师的耳朵里,老师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却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好几次我们去探望他,会看到很多他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国外报纸。”

里头的内容玫瑰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终于有一日,老师决定来这里看看。我跟一批师哥师姐成为随行团,千里迢迢赶来……”

她至今都不会忘记从船上下来时所看到的一幕人来车往的码头,行人工人络绎不绝。可他们眼里除了被生活压迫的麻木呆滞,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生息。

落后的基础设施,落后的交通设施,落后的医疗设施,落后的……这一切,皆来源于统治者封闭且冥顽不灵的愚蠢决定。

“慢慢的,我终于明白瓷器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你能救得了一个人的身体,却救不了那颗麻木呆滞的心。看不到半点希望的奋斗,谁会白白送了性命?

落荆棘恰恰是看到了这一致命的弊端,决定实业救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从某种层面上来讲,有一定的意义。

玫瑰看着陈旧却保管得极其小心的书,心里头有太多的疑问。短暂消化了大半,这才问出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喊他瓷器?”

“因为他的英文名字就叫hina。”

翻译过来也有瓷器的意思。

玫瑰心中其实早有答案,却还是被这个解释震得四肢发麻。

第二个问题:“他为什么不肯承认你是他的师姐呢?”

她的夫君一向主张民主平等,一视同仁,绝对不可能会因为戴安娜是女子的身份就对她有歧视。

戴安娜猜测:“也许,他怕会连累我们吧。”

可玫瑰却觉得,远远不止如此。小小年纪便决定出国深造,该是有怎样的决心和毅力?十多年来的奋斗,让他得以在英国站稳脚跟,可突然的变故,让他选择回国。

不承认,也许是还没做好面对的打算。一边是有情有义的授业恩师,另一边是家国难保的养育之恩,正如手心手背的较量。不论选择哪一边,都是断肠裂肺之痛。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老师是哪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

戴安娜说:“他叫亨利,在你们中国,有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是著名的胸外科医生。”

玫瑰已经知道是谁了。

他是一名伟大的战地医生,为救伤员呕心沥血,还利用休息时间撰写了不少的医学作品。在战场治疗技术里,他提到6月时在山西五台县军区后方医院讲授的输血技术。

这一技术在当时,还是比较新鲜和有待探索的领域。在中国,仅有少数几家医院可以开展。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面露难色,显然对输血一事还存在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亨利也不急,先把基本技术讲授一遍,又推来一位胸部收了外伤的患者,主动给他们做了示范。唯有亲身动手、亲眼所见,才能体会医学中的深浓奥秘。

玫瑰拿着这本注满释义的医学文集,手沉,心更沉。似乎捧着的不是四册普通的书,而是中国医学发展的未来。

线装书的包装侧面有脱落的痕迹,有几页还泛了黄。落荆棘找出一套装帧的工具,默默把书拆了又重新组装,绑得更加严实紧密,又找来刷子,重新把褶皱的页面刷平。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一丝不苟,目光专注又凝神,侧容的轮廓时而模糊,时而又暴露在光线之中,俊朗非凡。舞动的尘埃漫天飞舞,他却享受其中。

装帧好的书册被他小心翼翼放好,似乎没有翻开的打算。

玫瑰问他:“你不打算看吗?”

这可是亨利先生亲手送给他的,可在他决定回国后,书册就寄回了亨利先生的住处。

落荆棘拍了拍身上的碎屑,说:“人的精力有限,做了这件事,就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事。”

云淡风轻的语气里,眼神却带着追忆往事的遗憾。

有多少人这一生都在执着与妥协的天平中摇摆不定,不论结果如何,这个过程是极其煎熬难耐的。

玫瑰静默,此时此刻的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落荆棘牵她入怀,说:“你陪着我,就好。”

至于它们,他会找个机会亲手还给亨利先生。

嗯,不再是恩师,而是亨利先生。

玫瑰看着盒子里的西医典籍,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玫瑰。”

戴安娜招手,把玫瑰带入一家常去的咖啡馆,沿着长廊拐了几道,进了间隐秘的包厢。里头还站着一个棕发男子,短暂的寒暄过后,三人坐下。

玫瑰见她如此小心谨慎,心也忍不住跟着一提。算算时间,夫君的检查结果就在今天:“学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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