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海,却没回淮海路。
“少爷,现如今连上海也乱成一锅粥,我们该怎么办?”
落荆棘把窗棂阖上,给莫愁一些银票:“让掌柜搭个粥铺,贴个告示,连续布施七天。”
莫愁想也不想就说:“那些蟾蜍一定会来搅局。”
落荆棘沉着脸,端起做工精细的紫砂壶,不紧不慢往茶盏里注入汤水,片刻,整个房间茶香四溢。
布施第一天,蟾蜍就扛着武器大摇大摆来搞破坏,不拿人当人看。莫愁气不打一处来,就出去跟他们干架,把一群人打得落花流水。
“这些孬种,打不过就去搬救兵,从没见过这么怂的孙子。”
青秋催他:“继续往说。”
再然后,那些人把刀架在落荆棘的脖子上,逼莫愁放下手里的大锤。主仆二人被绑,直接送到了牢房里。
跟他们同一牢房的还有一个整日只知道絮絮叨叨念诗的人,时而癫狂大笑,时而又阴冷沉静,硬生生把自己折磨疯了。
又过了两天,落荆棘的好友托了不少关系来救他们。结果才刚到门口,三人就遭到了袭击。而落荆棘为了救莫愁,亲身替他挡那了一枪:“都怪我,如果我没有那么冲动,少爷也就不会出事……”
莫愁悔不当初,倘若此刻有人告诉他,喝杯毒酒能把落荆棘救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喝掉。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胡乱抹了把眼眶。再抬头,青秋已然不知所踪。
照顾病人也是一项体力活。
为此,发泄情绪是最常见的途径。
比如此刻的玫瑰,拧干手中的帕子,在擦拭的过程中毫无顾忌咕哝着:“夫君,我现在才明白你有多奸诈。”
他不在的时候,就命人看住她,不许她到处乱跑。他在的时候,又身受重伤,让她连出门的想法都不敢有。
简直就是吃定她了。
“你知不知道,上辈子,你连果子都舍不得让我自己削。明明很忙,却老找各种借口回家,生怕我会发闷……”
有一次,他不知从哪里觅来一个剪纸技艺高超精湛的老师傅,虽然眼睛混沌看不见,可剪出来的红纸气势磅礴,把山河社稷的图样剪得一分不差。
两人约好,等她学好了,亲手剪给他看。可是,却再也没机会了。
玫瑰握了握挂在脖子上的戒指,指他鼻尖,奶凶奶凶道:“等你醒了,看我让你如何补偿我!”
一道阴光闪出万丈光芒,毫无准备的玫瑰被刺痛了眼睛,下意识抬手遮。
“长得的确很俊俏,有棱有角,仪表堂堂。还家财万贯,颇有生意头脑,难怪你死前还念念不忘,连我都忍不住要心动了。”
素衫白发的女孩,狡黠凑到落荆棘身前,俯身想要一亲芳泽。
玫瑰:“……”
毫不犹豫把她拽走,像个护崽子的母鸡,义愤填膺:“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白发女孩挥挥衣袖,大有一种天下皆在掌中的既视感:“在我眼中,这里只分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你要吃就吃我,不许动他!”
白发女孩放声大笑,瀑布般的长发垂落在地面:“吃了你,谁来给我报酬?”
玫瑰护夫心切:“想要报酬就给我老实点!不许动我的人!”
“啧啧啧,胆子不小,敢对我吼?”
懒得搭理她,玫瑰转身继续照顾落荆棘。
“喂?这就生气了?也太娇气了吧?”
玫瑰直接当她不存在。
女孩摊开掌心,目光促狭:“信不信我在手掌翻覆间,就能让你的夫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当然可以这么做。”玫瑰像个没有感情的纸人,“改变我们的命运轨迹,不就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
把她从一个书香世家的小姐改头换面成一个平民百姓,而与落荆棘有婚约在身的却是另一个她见都没见过的姑娘。
“你当真以为自己在看电视读?虚无缥缈的假设,真当孟婆的汤是假冒伪劣产品?”
电视??假冒伪劣?
“这是……什么意思?”
白发女孩仿佛泄露了天机,匆忙捂嘴,眼眸瞪得比铜铃还大。
落荆棘单臂高举,食指中的琉璃仙戒光泽灼亮,整片天穹涌动着一股凌冽的刚劲锐气,散射的光芒清湛锐烈,罩下一团杀伤力极强的光圈,横扫一片凶尸。
“哇塞……”
冬荷等人捂着嘴,惊叹于琉璃仙戒的威力如此巨大,简直是个杀伤力极大的一级仙品厉器。
余威震慑,琉璃仙戒还在滋滋作响。大部分的凶尸消弥于无形。唯独陈浅沫,像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她的步伐。
徒手撕裂大门,盯死落荆棘,一声怒吼,就朝落荆棘奔去。死前就是千疮百孔,子弹和飞镖对她来说根本伤不到她。
落荆棘与她交手,全身像是钢筋铁骨,似乎没有任何弱点:“带着玫瑰走!”
男人抵挡,女人撤退。
四人暂时控制住发狂的陈浅沫,眼眶猩红如血,嗷嗷大叫。
两个女人消失一阵又出现,满脸焦灼:“玫瑰不见了。”
落荆棘猛一发力,握拳重击陈浅沫的脑袋,头先着地,发白的瞳孔阴寒又呆滞,似乎已被击垮,再无任何动弹。
基于此前的教训,众人并未放松紧绷的神经。汗水从额头滑落,沿着面颊途经脖颈,浸湿了整个脊背。
寒电惊闪,光打雷不下雨。
明暗交织的光线中,陈浅沫再次阴森森直立,整张脸惨白如雪,嘴角勾起,似在嘲笑他们在做无用之功。
“莫愁,护着女人先走!”
得令,三人迅迅速撤退。
陈浅沫握紧拳头,屋顶的瓦片哗啦啦落下来,拦住三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