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小心扶起来,可看她的眼神有些惴惴。
玫瑰讶异陈浅沫的出现:“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自己还在做梦?
可她接下来所说的并非梦话:“我、我爹被杀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辗转打听到你们在这里,谁知我刚到城门口……”
玫瑰心上一凛:“看到什么了?”
陈浅沫仿佛听到了什么骇人之语,掐了掐手指让自己冷静,眼神慌乱,似乎不知该如何讲述。
这让玫瑰更加心焦:“有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吞吐吐的。”
“血、满城的血……就连天空也是血的颜色……”
陈浅沫回忆说,她不辞辛劳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却只看到城门口一阵萧索。她觉得奇怪,鼻尖却飘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吓得她直接栽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突然一阵尖叫,一道黑影出现在她的脚边。
丹凤眼一下就凌乱了:“你的意思是,我杀了整座城的人?”
陈浅沫摇摇头,一问三不知:“我、我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为何要把我绑起来?”
陈浅沫本就不会撒谎,如今被她这么一反问,连话都不知如何说了。且看她如今的神态,眉眼里更添了几分愁与惧。
“陈浅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恍惚见,眼前的陈浅沫跟儿时的陈浅沫重合,揉着通红的眼睛,泪花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没有亲眼看到玫瑰杀人,可却看到她踩着无数具的尸体面无表情朝自己走来。说不害怕怎么可能呢?
她想要躲,奈何吓傻了,连动都无法动弹,更别说躲。
耳边有猎猎风声扫过,陈浅沫整个人撞在了树上,又滚下来。脖子被箍住,一点点将他举起来,喉头一阵窒息:“玫、玫瑰姐姐……”
可玫瑰已然六亲不认,就在陈浅沫以为自己快要一命呜呼时,玫瑰没有任何征兆轰然倒下。为了不让她再发狂,陈浅沫只好用绳子把她绑起来。
“玫瑰姐姐,我现在就帮你解开。”
玫瑰的脸色越发凝重:“除了我,你还见到其他人吗?”
陈浅沫摇摇头:“没、没有了……”
玫瑰静静凝视她几眼,后者有些惶恐:“你该不会以为我在撒谎吧?”
指尖中的琉璃仙戒一直闪动着鎏金之光,尤其在陈浅沫靠近的时候,光泽仿佛要把玫瑰体内的骨骼脉络都狠狠敲打一通。
“没有。”
玫瑰掩着胸口,阴沉的脸上尽是看不见的寒笑。
下船前,船长提醒他们:“小心身边人。”
孔知洛说:“蜜獾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在船上,跟东来费尽心机演了一出戏,瞒天过海,从而并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而那个什么大小姐送玫瑰,也只不过是为认识他们而设计的计划。
果然是心机深沉的蜜獾,每一招都算得精妙。而他们作为被捕食的鱼儿,还自认为掌控了一切。
束缚解了,剪不断的线团一下子清晰无比。为了不打草惊蛇,玫瑰继续装作心如死灰的模样。她倒要看看,这个蜜獾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陈浅沫猫哭耗子假慈悲:“玫瑰姐姐你别难过,说不定落先生他们也在找你呢。”
“他们?哪个他们?”
陈浅沫也是临危不乱,还反问她:“你的朋友们呀,下船的时候你说要跟朋友们见面的。”
既然要斗智斗勇,她又有何所惧?
“我要回去,我不相信”
从此刻开始,她将正式进入另一个悲情的角色。
踉踉跄跄回到村子,满地都是尸体,都是一招毙命。看来村民们死前,都曾经激烈的反抗过。
瘫软在地上,玫瑰装作濒临崩溃的样子,生无可恋:“我怎么会杀了它们的?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连爬带跑,指甲里都是泥。院子里空无一人,像是陡然被狂风席卷了所有的人息。
没有人,也没有尸体。
蜜獾会功夫,擅暗器,阴险的诡计防不胜防。而如今她只有一个人,又中了慢性曼陀罗花的毒,说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夫君他们的失踪,想必也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此时只能示软,不能硬来。
“玫瑰同志!”
娟子抱着小吉,额头布满汗珠,一看就是刚从外地回来。见着大树下的玫瑰泪眼模糊,又瞥见陈浅沫的陌生面孔:“你们这是……”
玫瑰失魂落魄,对于周遭发生的一切都已然不在乎。余光瞥见陈浅沫眼底的浓浓杀意,先她一步出声:“娟子姐,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会捏糖人的阿九,喜欢吹牛的小二,不爱洗头却喜欢追着姑娘乱跑的阿土……人都是感性动物。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情意?
“什么!”
娟子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雷炸过的一般,五雷轰顶,“鬼子来了?”
玫瑰摇摇头,为了把戏演得更加逼真,她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都是我杀的……”
“你……一个人?不可能不可能……”
娟子怎么也不可能相信,她那么纤瘦的女孩子,又没有枪,不会功夫……怎么可能杀得了整个村子里的人?
“我也不知道……”
玫瑰看着染满每一条人命的双手,跪在地上失声痛嚎。
“玫瑰”
“走!你们都走!
玫瑰用尽身上的力气,把娟子和陈浅沫都推得远远的,“不要靠近我!否则连你们都会有性命之忧!”
缓缓抬起右手,毅然决然拔下那枚金光闪闪的戒指,避如蛇蝎般转身,振臂抛去了不知哪个角落。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娟子的心仿佛被烈火烫着似的,满心焦灼。怀里的小吉也是大哭不止,嗓门比雷电还要响。
陈浅沫强忍住手里的怒意,重重叹了一口气:“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目光却一直盯着戒指消失的位置,沉意深深。
夜色浓郁又阴沉,仿佛被什么东西遮得看不到半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