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猫有天生的敌对,或许是因为儿时被猫攻击过,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一见到猫就会避而不及。
当奉为圭臬的大文豪大作家回归日常的生活,原来也是与普通人无异。
“那么他跟她的妻子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女孩子一般都比较关心这一类的话题。
落荆棘突然不说话了,水温一低,拿来毛巾给她擦干净双脚。是提到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吗?
玫瑰胡乱套鞋,小跑过去喊他,没有回应。看样子是生气了。他很少生自己的气,就算是生气,也没有过不理会她的情况出现。
自家的大孩子气狠了,该怎么哄呢?
玫瑰蹑手蹑脚跑到他的身后,扮鬼脸吓他:“还我命来”
倒完水的某人无动于衷。回身看到她,蹙眉:“怎么跟出来了?”
似乎并不知道她刚才扮鬼吓他的事情。
玫瑰感觉有一丝不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他牵了回去。
门合上,徒留一地月光洒满庭院。玫瑰躺在落荆棘的怀中,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沉默片刻,两根手指使坏,捏住男人的鼻子不让他呼吸。
大掌揉了揉她的脸,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调皮:“鲁先生是我此生极为敬重的作家。”
何止是敬重,论以为榜样都不为过。
“他也是赵老的学生吗?”
“差一点。”
如果他没有弃医从文的话,如今应该也是一位名噪一时的好医生。
至于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些人认为他是嫌医生这条路辛苦又难走,有些人则觉得他到了一定年岁,终于悟得自己的爱好,来之不易必得好好珍惜。
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玫瑰心一抽,如刀割般的情绪逐渐蔓延四肢百骸。将心比心,当年的他毅然决然奔赴海外,回来后又弃医从商,从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只有他才知道那是一条多么黑暗且漫长的道路。
实业救国,却又无法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夹缝里求生存,唯有变得更强,才能更有话语权。
心疼的抱住他:“夫君,你有我呢。”
落荆棘亲了亲她的额头:“我这一生,只会有你这么一个妻子!原配妻子!”
后来她才知道,鲁先生有过两任妻子。第一任是他的童养媳,家族的包办婚姻,他不喜,却没有忤逆家中人的意思。可怜这任妻子,多年来独守空房,纵使伺候他的一日三餐、照顾病重的他,却始终得不到半眼的青睐。
她也曾尝试去了解他、读懂他,可当一个人的心压根不在自己身上时,你付出得再多,终究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拥另一个女人入怀,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不自觉开始后怕。
如果当时落荆棘一直没有爱上自己,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究竟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一切?一个爱而不得的男人,终究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受寒了?”
落荆棘发觉她在抖,脸也颤动得厉害。
玫瑰没说什么,只是加紧手中的力道:“你放心,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幸好,幸好他们两人是情投意合,并无第三人插足。
浓烈的深爱渥着彼此,恩爱两不疑。
日头逐渐高升,山峦叠翠的潺潺水涧里有着超乎寻常的宁静。蜿蜒的小路上,尽是郁郁葱葱的颜色。
陈吉的满月宴在今天。
说是满月宴,其实就是几个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唠唠嗑,说几句贴心的话。陈吉是玫瑰亲手接生的,情意自然不同。小脸蛋软软糯糯,还会吹泡泡,让人爱不释手。
门外,娟子的七姑和八婆又在添油加醋
“陈老三怎么就知道寄钱,人也不回来一趟,孩子的面儿都没见过。”
“就是就是,以前是因为他懂得体贴人,我们才答应把你嫁给他的,现在倒好,去什么北平看朋友,一去就是好几个月的光景,连老婆孩子都不管不顾了。”
七姑突然捂嘴:“哎呀,该不会是……”
八婆拽她:“什么是不是,别话说一半啊。”
七姑降低了声线:“我听说,男人一有钱就会变坏。你看陈老三每次寄回来的钱,一次比一次多。”
话越说越难听,也不管娟子就在一旁。若论家宅不宁,起因便是有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存在。
玫瑰听不下去,故意扬声:“娟子,小吉哭得好厉害,怎么哄都哄不了。”
听到女儿有事情,娟子忙跑进屋:“小吉怎么了,快给我看看。”
抱在怀中的,却是吮着手指、眨巴晶莹眼眸的小吉。不解看向玫瑰。
玫瑰隐瞒了许久,还是决定跟她坦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娟子晃着拨浪鼓,眼底的笑逐渐淡去:“是关于老三的吧。”
玫瑰点点头。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有剔透的水珠从天而降,浸湿小吉的襁褓,“他是在哪里出事的?”
“协和医院。”
娟子抱着小吉,哭声压抑又撕心裂肺:“我说过不肯让他去北平,那里又乱又不安全,他不听,非要去。现在好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可怎么办啊?”
玫瑰不知如何安抚她,由她哭泣。兴许发泄出来,还能有所缓解。
弱国便是如此,强国一味的欺压,曾经的附属国也在不停地索取,恩将仇报,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娟子一时想不开,拿起剪刀就往小吉身上扎。被玫瑰眼疾手快拦下来,没有丝毫感恩,反而把怒火撒到玫瑰身上:“你也在看我们的笑话是不是?当初,你就不该救我们!现在留我们母女二人在世上有什么意义?你给我滚!滚!以后我们是死是活,与你无关”
啪!
响亮的巴掌声。
玫瑰把哭闹不止的小吉抢过来,七姑八婆推开门:“我说娟子,你会不会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