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飞驰,在平原上迅如疾风的穿梭。当夜幕降下来时,一切都是那么的浩渺无边,黑得没有尽头。
万顷黑翳之中,一辆火车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撕破这夜死一般的沉寂。某一个窗格里,一道被阴光稀释的影子映照在窗台上,目光沉沉凝视遥远的天边,不知在想什么。
玫瑰翻了个身,睡意朦胧看着身旁发呆的男人。窸窸窣窣凑过去,趴在他的肩膀上:“公子,赏月吗?”
落荆棘揉了揉她的发顶,配合她的表演:“姑娘肯赏脸吗?”
玫瑰立马绕过去,从腋下往他的怀里钻,笑意盈盈把脸凑过去:“在这里,尽管看。”
脸颊被掐了下,还有低沉的笑声:“还挺厚的。”
“……”
拍掉大掌,瞥见对面陷入沉睡的父女二人,只能把愤怒发泄在手上,狠狠掐他,“我在窗外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身旁看我。明月装饰了我的窗子,我装饰了别人的梦。”
明明是朦胧浪漫的爱意,却被她说得咬牙切齿。
把小姑娘惹怒了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哄呗。
落荆棘把怀中的人儿搂紧,薄唇往她额头亲了亲:“我不是别人。”
玫瑰感觉痒,忙缩了缩脖子:“那是谁?”
“你的心里人。”
嘭!
心里头仿佛有无数璀璨的烟火齐刷刷迸向空中,开出绚丽多姿的逶迤线条。
“你这张嘴呀……”
指尖轻点,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落荆棘握紧这双凉冰冰的手,塞进口袋里,里头还有她上午买的糖:“我知道,都是甜言蜜语。”
玫瑰扑哧一声笑出来:“是谁脸皮厚来着?”
“我。”
这倒是没否认。
玫瑰承认自己很容易被哄好,尤其是被心里装着的男人用心捧着的时候。
窗外闪过的光泽与黑影相互交替,落在英俊的轮廓上,鼻尖抵上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即将吻上小姑娘时,胸口突然撑过来一双手,没在阴影里的脸颊囧得不行:“我、我……我要去……”
“去哪里?”
玫瑰推开他,慌乱中找鞋子。可偏偏越是着急,越找不到。
“别乱动。”
肩膀被揿住,感受到男人无声的笑意。夜视力惊人的他,三两下就找到鞋子,还想亲自帮她穿上:“我可以自己来……”
替她穿好鞋子,落荆棘轻笑着调侃她:“让我给你上药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羞?”
“……”
拍了下她的肩膀:“走吧,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
再三劝阻,却低估了某人的恒心。
她一着急,肚子随即传来奇怪的声响,也不管他,直奔卫生间而去。果然,吃多了红薯果然不好,容易排放气体,还不止几声。
解决完内急,玫瑰觉得一身轻松。正准备起身,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完了完了,忘记带纸巾了。
怎么办?怎么办?
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没什么区别,有人敲门,不紧不慢的三声:“看门下。”
一块柔润丝滑的手帕从门下方递了进来。
还真是……大手!
知道是他。
玫瑰反复看了几眼,这手帕是他的随身之物,光这点点布料,已然价值不菲,就这样弃掉是不是不太好?实在舍不得用,就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
“没了。”
“它那么傲娇……”
“那就愿它来生投胎,做个受人尊重的大英雄。”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幼稚!
少顷,玫瑰红着脸走出卫生间,把手帕还给他:“呐,我没用。”
用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另一条手帕。
落荆棘看了眼:“你拿着吧。”
这话听着体贴,如果没有下一句:“以防万一。”
“……”
还有完没完了?
玫瑰做了个鬼脸:“知道你有洁癖,不要靠近我!”
手上一暖,被大掌牵住,前面一节车厢正走过来一队人,军官打扮,身上还配了枪,对着硬座上的每个人检查。
月色在两人脚下,而浮在玫瑰头顶的阴翳越来越浓,仿佛要将周遭的一切悉数吞噬。黑翳弥漫,一下子涌进玫瑰的身体,刹那间,胸口一阵刀刮般的刺痛,玫瑰只感觉视线模糊了大片,瘫软在落荆棘的怀中。
“哪里不舒服?”
见她脸色苍白,落荆棘不动声色把她带回卧铺车厢。
半梦半醒的丫丫揉着眼睛跑过来:“姐、姐姐……”
玫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四肢百骸都像是被硬生生砍断,气若游丝,却还是扯了扯嘴角,对丫丫笑。
自今早争执后,就再也没见过圣女。一天了,自己没有被挫骨扬灰,难不成是她用自己的灵力控制结界里恶咒的惊涛骇浪?还有她口中那个设下如此恶毒之咒的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