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柱让着龙铭一和龙建援进了屋。龙建援脸色煞白,他觉得肩膀上仿佛有千斤重担。
70多年的情债,能是人死灯灭了解吗?
“您是……”刘爱柱问龙建援和龙铭一。
“我是龙秀柱。”
“恩?”刘爱柱怔住了,“您是龙秀柱?”
“是我。”龙建援问:“她说起过我?是怎么说起我的?”
“我妈没提过您。”刘爱柱也陪着坐下,他想了一下说:“她只是想着您。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刘爱柱想到了什么,他起身来到房间内,拿出了一些宣纸递过来给龙建援看。
“这上面有您的名字。我整理遗物的时候见到了。本来应该烧了的,当时忙着就给忘了,今天正是想拿去烧了的。”
龙建援接过了一看,纸上是毛笔小楷,字迹娟秀。
“我妈是大家闺秀,这两笔字是真秀气。”
龙建援看着字,心中难过。
世人常道离别苦,
可晓相思愁断肠。
遥忆青梅竹马笑,
醒知原是梦空空。
龙建援轻轻放下,摇摇头。“终是缘分天定,无缘难见。”
龙建援来到遗像前,对着照片三拜,静静地看着照片看了许久。照片中的老太太,在龙建援的眼里,仿佛变成了大半个世纪前,那个槐树下的美丽的姑娘——刘兰。
“兰丫……”龙建援叹口气,对龙铭一招招手。“走吧。”
这里是个伤心地。龙建援无颜面对刘兰。
龙铭一扶着龙建援出了门,“姥爷,我去给您要张字?”
“不用了。”龙建援叹息道:“缘来缘去,也不必烦恼。有很多事,强求不来。”龙建援一生大风大浪都见过,心智的坚定,不是常人能比的。
“姥爷想得开。”
“走吧。”龙建援说道:“这段缘分,也算是了了。”
龙建援表面上这么说,心里却未必过得去。
当年龙建援走了以后,给刘兰写过信。只是当年正逢乱世,这封信,刘兰等了一辈子也没有等到。
当然,龙建援也不可能等到回信。
刘兰当年是大家闺秀,早早就订了一门亲事。
当年的龙秀柱只是一个身无长物的穷小子,他以为刘兰已经听了父母之命,嫁过了门。他那里想到,刘兰为了避亲离家出走,一等一生。
那时候,车马慢,
一生只够爱一人。
什么年代的爱,都轰轰烈烈、荡气回肠,也同时百转千回。
刘兰仿佛还站在那棵槐树下,看着远去的青年龙秀柱。
而回来的,确是两鬓斑白、步履蹒跚的龙建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