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栋如约而至，还是当年一副老大的气概，公文包往桌上一放，拿起菜单就点菜，问向杰还有谁，几个人。向说有韦志高方龙等几个人，王国栋一听有韦志高，赶紧拿起电话，拨通了韦志高的电话：“喂，韦处，到哪里啦？我派人去接你。”韦志高是向杰的发小，初中毕业就考考上了中师，毕业后回到村里小学当老师。后经过不断地自学，不断地考试，一路爬升，靠自己的努力，硬是一步步地爬到了区人事厅，经历可谓励志传奇，成了河东乡励志成功的典范。

这时候，进来了几位他的朋友，王国栋给向杰介绍说，这是王所，这是韦经理……

向杰只是报以微笑的点头。他们对向杰也只是应酬式的回应，没有太多的注意。

依次给他们安排好了座位后，王国栋就示意向杰给王所他们倒茶。向杰犹豫了一下，他一向不喜欢伺候人，而且好像怎么也轮不到他给他们倒茶，但为了不破坏气氛，还是给他们倒上了。

王国栋说：“他们都是我们高中时候的同学校友。”

但是向杰一个也不认识，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王所高中的时候低他一两级，现在是一个派出所所长。

这时候韦志高来了，王国栋急急忙忙起身下楼相迎，并亲自把他送到了主位上坐定，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韦志高问向杰：“最近又去哪里旅游了？”

“没去哪里呀。”向杰说。

人齐了，菜也上了，就开吃。大家杯觥交错，谈笑风生。

席间，刘小伟问了一下王所：“王所，很多人都想让小孩上西大附中却上不了，有那么难吗？”

“难，很难，不去求一下人，根本上不了。”

刘小伟：“靠，我才不去求他们呢。”

一旁的王国栋马上反驳说：“刘小伟，你都快奔5的人了，怎么还没长大吗？现在做什么事不求人啊？”

刘小伟尴尬而笑，并不在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比较随和，不会生气。而他这一点，却是甚合向杰的意，向杰也就是凡事都不喜欢求人。向杰看王国栋说话的语气有点过了，明显是不把刘小伟放在眼里，或者是尽力维护王所吧，就替刘小伟就说了一句：“不求人挺好，我就是不喜欢求人，所以不喜欢做生意，更不喜欢当官。”

王国栋听了就笑了，有点冷笑的感觉：“哎哟，向杰你说你不喜欢做生意，又不喜欢当官，那你能做什么？”

向杰本来想反驳，人世间360行，并不是只有官或商，但又觉得没必要，就不再做声。

上桌没多久，韦志高就被灌得满脸通红。因为这桌上他官位最高，大家都争着敬他酒。王所虽然上班时间不能喝酒，但也以茶代酒，敬韦志高好几杯。唯独向杰这个发小，只是有一些语言上的交流，没有单独敬过他一杯。

酒足饭饱之后，韦经理也说有事先走了，王所也说回去上班了。王国栋叫来服务员说买单，服务员告诉他单已经买了。王国栋看了看向杰，问：“你买的？”

向杰说：“是的。”

“到南宁怎么能让你买单呢？”

“怎么不能，平时都是你买，这次就让我来买吧。”

“好吧。我还有下一场，先走了。”

王国栋扶着韦志高，说：“韦处，我们赶下一场吧。”

韦志高笑眯眯地说：“好。”说着两人驾车离去。

大家都走了，就剩刘小伟和向杰。向杰去买单，刘小伟惊讶：“怎么是你买单呢？不是王国栋设的局吗？”

向杰笑着说：“不是啊，是我设的局。”

“那我看到他全盘都在扮老大？”

“没事，他习惯了。再说了，以前每次都是他买单。这次应该我来买了。”

“好吧，今晚去我那里啦，咱兄弟俩同床共枕。”

“好。”

两人驱车来到了刘小伟的家里，这是他在南宁买的第三处房产。刘小伟的小孩正在做家庭作业，看到向杰来了，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向叔叔好。”

“你好，小朋友真乖。”

可见刘小伟平时对小孩的家教还是不错的。

刘小伟问：“我这里有一瓶好酒，咱俩继续吧。”

向杰这些年比较注重养生，平时不大吃大喝，更不会在晚上睡觉前大吃大喝，就说：“不用了吧，刚才吃得好饱了。”

刘小伟则说：“刚才是刚才，太多人了，尽听他们拍马溜须了，我们俩都没能好好的聊天。”

说着就去厨房炒半碗黄豆，煮一些青菜，然后从柜子里拿出酒来。摆上桌来招呼向杰入座。

向杰不再拒绝，欣然入座。因为这种温馨的感觉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享受过了。想起当年还在读大学的时候，跟着刘小伟去卖袜子，那天晚上吃饭就是这种感觉。那时候都很穷，肉都吃不起，两个人就共分一瓶啤酒，二两炒黄豆，一盆青菜。

两个老友一边喝酒，一边叙旧，聊起当年吃过的苦，说到痛处，竟然有些动容。

刘小伟说：“向杰，当年我们哥俩是真的苦啊，你高考那年，父亲去世了，而我去读大学那一天，刚离开家门不久，我母亲去世，我都不知道，家里人也没有告诉我，为的就是让我安心的去读大学。”

“是啊。都不容易。”

“可是万万没想到，我去的那个大学，竟然是个野鸡大学，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没办法了，因为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后来刘健一直在家里传，说我去读的是假大学。哈哈。”

“这事我也听说了，刘健也真是的。对了，他现在做什么呀？”

“在弄一个装修队。那家伙，中师毕业以后，当了小学老师，后来当中学老师，不好好干，去河西码头搞了个什么游船，专门提供老阿姨老奶奶在里面卖淫，简直是瞎胡闹，后面被罚了。现在在南宁搞了一个装修队，刚搞没多久，到处在拉生意呢。呵呵，我有生意我都不给他做。我现在正有一套房准备要装修呢，但是我不放心他们啊。”

闲聊之中，向杰提起了杨立万：“杨立万现在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啊，现在房地产不好做了，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我们三个人当中，他是比较顺利的，没有我们吃的苦多啊。”

“也不是啦，当年，他因为没有钱读书，束手无策，跑到红水河边去跳河自尽。后被乡亲们救了下来。乡亲们说，家里这么穷，不读算了。他说，不读书就一直穷啊。”

“他不是一直有王校长资助的吗？”

“王校长是帮助了他不少，但杨立万说帮得太少了。”

“不会吧，有人帮还嫌人帮得少了？”

“是啊。”

聊着聊着夜已深，两人洗澡之后，刘小伟没和老婆睡，果真和向杰同床共枕，直到天明，足见两人感情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