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向杰就是在表叔的无私帮助下,才能够完成学业的。三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表叔为向杰默默付出,从无怨言。换作别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别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悲伤的情景,甚至还有人有说有笑的,也许是时间过得久了,也许是他们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悲伤的事,觉得年纪大的老人归西最正常不过了。可是向杰却不一样,每次看到有人过世,他心里都非常的难过。以前失去父亲和爷爷的那种生离死别,那种悲痛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里。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仍然没有丝毫淡忘掉。如今去世的是他的表叔,是他十几年都还没有来得及去孝敬过报答过一次的恩人。因此愧疚无比,悲动万分。向杰这种比表叔自己家人都还有悲痛的表现,另很多人不明就里,暗暗惊奇。
直到那柱香都燃完了,表弟看到向杰还没起身,就扶他起来说:“起来吧,别累坏了。”
回乡守灵,向杰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不想惊动父老乡亲和亲朋好友们。他们也是向杰一直牵挂的人们,也是他最不敢面对的人们。但第二天,消息就传到了高山屯。弟弟马上打来电话说,一定要回家,乡亲们都想见你。向杰只好在第三日给表叔的新坟培土上香祭祀之后回家去了。
兄弟几个,给向杰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并叫上屯里有头有脸的父老乡亲和关系很好的年轻小伙伴们一起,来和向杰把酒言欢,畅谈往事将来。经过乡亲们的苦心劝导,向杰终于敞开了心扉,打开了心结,表示以后不管有钱没钱,每年都会回家来看看。
就在家里住了一晚上,然后向杰又回到表叔家里,继续为他守灵尽孝,这是他唯一能弥补愧疚和遗憾的办法了。
在表叔去世的第10天,表弟和他的兄弟姐妹,姐夫妹夫们,为父亲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追悼仪式。前方后背各路亲戚都前来参加。他们很多人也都是向杰的亲戚或朋友,看到向杰的到来,他们都非常的惊奇。
而路虎竟然也出现在追悼宴会上。向杰赶紧拉着他到边上尽情地聊着。两人从黑山矿聊到云南传销,感慨良多。
路虎比在云南的时候,又明显的苍老了许多。
路虎问向杰:“怎么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向杰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呀。”然后问:“你现在还在跑货运?”
路虎也是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呀,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什么?”
“传销呀,博一次,复三代呀!”向杰打趣说。
“哈哈,别说那个了,都是被方老九给忽悠的。我们都亏惨了。真后悔当时没听你的。”
“后来你们做了没多久吧?”
“没多久,体系被破坏了。”
“怎么被破坏了?”
“方小龙把他大哥方大龙叫去了,方大龙到了那里以后,就直接骂他们做传销,并回村里大肆宣扬,所以就再也叫不到人了。”
“哈哈,其实我当时也想骂他们的。”
“那你怎么不骂呀?”
“我就是心软啊,方老九和韦老大他们要我保密,不然他们就血本无亏了。并承诺绝对不叫我的家人和亲戚去,我才同意的。”
“原来是这样啊,害得我亏了几万块钱。”
“他倒也守承诺,并没有叫我的家人和亲戚去。”
“你现在还要回广东吗?”
“回呀,不回我吃什么呀?”
“那什么过年回来了,咱兄弟俩再好好地喝一顿。”
“过年吧。”
“好,过年回来,一定要告诉我呀。”
“好的,必须的。”
直到表叔的悼念大会结束后,向杰才准备回桂林的新家。在路过河西镇上的时候,突然遇见了花开的父亲花叔叔。花叔叔已经不认得向杰了,误以为是他的弟弟向飞。
向杰赶紧给他买了一条烟和一些水果等礼品,送给他。
花叔叔是向杰的最早的恩人之一,早在读小学的时候,花开就经常拉向杰去他家吃饭,甚至住宿。花叔叔待向杰也是非常的好,就像是自己的小孩一样。因此还被方子旭嘲笑说向杰上门花家作女婿。
向杰早就想登门拜访,亲自道谢,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钱,也就一直没敢回家。所以报恩这事,一直只是个想法,一直都没有实现过。
但现在在街上碰到了,无论如何都不能空口说白话了,一点点意思是必须要有的。
花叔叔一再谢绝不收,向杰说:“花叔叔,一点点心意而已,不足以表达我对您的感谢。您要是不收下,那就是在骂我了。”
花叔叔见向杰是认真的,就收下了,说:“什么时候回来去我家,再尝尝我家的大米饭如何?”
“好,好,过年吧,我一定去。”
告别了花叔叔,向杰搭车到市里,再坐火车回到桂林的新家,重新思考着负债累累的自己下一步该走怎么样的路,这路又该怎么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