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他又换回了自己来时的红衣,她打包了一些干粮,又从书房中取出来那本《苍冥遗录》包了起来。她挽着他的手来到崖边。
“月儿。”
“阿离。”
“等我回来。”
她抽出一条白色抹额,“我帮你将眼睛遮上,免得到峰下被风迷了眼睛。”
“嗯。”
她踮起脚尖,双手绕过他的脸庞,将抹额系在他的双眼处,他想摘下来,不过又克制了自己。
他说:“酒窖的酒都码好了,最外面的是今年的新酒;书房里所有的书都收录在一本册中,放在了第一层,你按照里面的位置就能找到了;还有那些蔬菜瓜果的种子在橱柜里……”
“……”
他将她的所有不便看在眼里,整理了两天才完成。她乐得清闲,倒是有些惭愧来日待他归来也要这般奴役他。
“月儿,别跑神了,专心听我说。”
“嗯?嗯!”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走后,切记不可独自离开亶山,更不可再去山中随便捡个什么人回来,万一那人来者不善,我担心你无法应付。”
“……”
不知为何,看着他蒙眼的样子,她幻想出一个同样的画面,此刻站在面前的就是梦里的人。他的形象清晰许多,伟岸高大,英气勃发,像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
……
她戏言:“我可以反悔吗?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是在公子面前我也算不上君子。”
“什么?”
“你要是走了,我这峰上的活就无人来做,你说呢?”
“……”
“大冰块,又不说话,逗你玩儿呢!”
“保重。”
“你也是。”
……
同样的场景,却是两个模样完全不同的人,一个热情炽烈,一个冷漠至极,只不过他们都穿了一身火红的衣裳。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直都是虚实相间,混淆到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面有一些残缺的记忆,仿佛始终围绕着神女峰和迷雾里走失的红衣公子。
“月儿?”
她正出神,耳边传来他的呼唤。他还站在悬崖边上,没有揭开蒙眼的白纱,他问她:“月儿是否改变了心意?”
“没,没有。”
天色渐晚,她无暇再去多想,最后还是打算先将他送走,免得误了行程。
“走吧!”
“快正午了。”
他嘴上这么说,可迟迟没有挪动。她只有伸手揽住他的腰,朝悬崖下纵身一跃倒了下去。他们的身体瞬间坠落,裙带飞舞,青丝缠绕,云上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说这山峰高不可测,原来还真是姑娘脚下有路,可叹可叹!”
“那可不……,对了,下次回来给我带什么礼物?”
“我想想,金银首饰肯定入不了月儿的眼,我看不如带些花花草草,再买几只猫呀狗呀,还有学舌的鹦鹉……,正好给月儿解闷,如何?”
“不养!我养自己都够辛苦,哪有精力养这些!”
“我看也是,以后还是让我养月儿。”
“这话还受用。”
亶山密林深处,迷雾重重,视野越来越近;落叶飘零,兽群在她们脚下奔走追赶,像在嬉戏。
“等我回来,咱们去山中打猎?”
“算了吧!挺血腥的。”
他宠溺着说:“好,我知道月儿不忍伤它们性命,那去钓鱼吧?”
“……”
“月儿连肉也不吃?”
“当然要吃。”
“那月儿怎么不说话?”
“嫌你吵。”
“原来如此。”他想了想,“那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