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根被压得干瘪形变的烟,叼在嘴里,准备点上。
可他忍住了,列车内禁止吸烟。
“噗,你这小屁孩居然抽烟,学坏!”小女孩嗤笑。
她将双手插在腰间,老气秋横。
“小屁孩,我们认识?”顾语诚忍不住打赏她一个白眼。
“居然敢叫我小屁孩,老娘穿开裆裤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玩泥巴呢!”小女孩张牙舞爪,作势拼命。但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在顾语诚身上讨不到什么便宜后,才气呼呼的作罢。
“哼,脾气这么臭,肯定没女朋友。”女孩余怒未消。
“我需要么?”顾语诚若无其事。
她竟无言以对。
“安琪儿,本小姐是也,今年十四岁,你呢?”这个自称是安琪儿的小女孩,心中积郁的怒气来去如风,转眼便活络的跟顾语诚攀谈起来。
“十四岁?”顾语诚不由得上下打量,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小女孩。
看她那娇小模样,撑死了七八岁,难不成是谎报年龄?亦或是……
长不大的小萝莉……
顾语诚心中了然。
“喂,小萝莉,刚刚那个高个子是你什么人?”顾语诚随口问道。
听到“萝莉”二字,安琪儿气得身后的两个辫子都倒竖起来。
“你才是萝莉,你全家都是萝莉!”
顾语诚难得的露出笑容,忍不住出声调侃道:“都说十个萝莉九个富,还有一个穿开裆裤,那么请问萝莉大小姐属于哪一类?哦,我刚才好像听到谁说自己穿开裆裤来着?”
“哎呀呀,我跟你拼了!!”安琪儿张牙舞爪。
顾语诚避闪不及,被挠了几下。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安琪儿得意洋洋。
顾语诚一笑置之。
“你穿这么少,不怕冷吗?”顾语诚问道。
“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还会关心人,看在你关心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哼哼。”安琪儿正准备吹耀自己体质了得,无惧严寒的时候,却被顾语诚接下来的话气得爆炸。
“不冷的话能借你外套给我么……”顾语诚指了指安琪儿身上披着的外套认真问道。
“……”
“你去死!!”安琪儿抓狂。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对她的外套图谋不轨。
顾语诚落荒而逃。
来到车厢门口,他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许多人在低声讨论些什么,忧心忡忡。
顾语诚凑到近前,只发现列车的车门早已被破坏,周围指示灯不停的闪烁,警报声四起。车门似乎是被难以想象的巨大外力硬生生推开的,扭曲形变成一团,寒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人们瑟瑟发抖。
车门上有一个深深凹陷的手印,指纹脉络清晰可见。
顾语诚看了一眼,心中的猜测已了然几分。
众人窃窃私语,不敢大声说话。
场面异常的压抑,人们只觉得仿佛有什么压在心头上,沉甸甸的。
那是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顾语诚拨开人群,朝车门外走去。
“别出去,危险。”乘务员出声提醒,担忧的说道。
可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晃了晃夹在手中的烟。
“透个气。”
顾语诚消失在黑暗深处。
寒风袭来,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他对刀割般的冷冽寒风熟视无睹,只是抽出打火机,自顾自的点上一根烟。
一颗火星在黑暗中亮起,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犹如幽灵的瞳孔。
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火星熄灭了,巨大的躯体轰然倒地,淹没在黑暗中……
他抬头凝视深空。那漆黑天幕,黑暗深沉,深邃无尽,竟没有一丝光亮。他伸出手挥挥,像是在抚摸天鹅缄质感般的黑暗。
“抽支烟?”顾语诚拿出仅存的最后一支烟。
那人并没有接过去,而是捂着双手轻轻呵气:“好冷啊,要是有瓶烧酒就好了。”
他拍去破旧的灰色大衣上的尘土,朝顾语诚粲然一笑:“别说出去,小哥。”
顾语诚点点头。
他轻轻挥手,在视线的尽头,一个笼罩了整片大地的巨大“泡泡”悄然消逝。
聚集在车厢门口的人们正顶着严寒为如何修理车门而愁容满面时,那肆虐的寒风戛然而止,刹那消散。
人们愕然,不明就里。
正当此时,两道身影从夜幕中徐徐隐现,朝这边走来。
正是顾语诚和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到那褶皱成一团的车门后,他默默将帽子稍稍往下拉了拉,以遮挡住脸庞,然后默不作声的朝车厢内走去。
路修好了,据说只不过是几颗山石滚落到铁路附近而已,很快就移除了。至于列车,除了一扇车门报废之外,并无大碍,继续朝站点行驶。
列车犹如一条发光的银蛇,穿梭在黑暗中。
没有人注意到,后面那些犹如蒸发般凭空消失的几十座山岳和生机尽绝的废墟,以及纵横数十里的巨大深渊。
巨石横亘,山岳倒垂。
嶙山东站。
顾语诚带上仅有的单肩背包,朝火车站出口走去。
“再见了,学抽烟的小屁孩,我们还会再见的。”身后远远传来安琪儿的声音。
顾语诚头也不回的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