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这个称呼,又跳了起来,将他一把打住:“别,您这么一尊大佛,万莫再这么称呼小仙。小仙是要折寿的。”
他咬了咬唇,脸上失望得紧,慢慢勾下头去,半响不再吭声。我开始后悔我为何要接他那杯茶。
“那个,您若没有其他吩咐,那,那小仙就告辞了。”眼见对面那尊大佛越来越压抑,我这心里慌怕极了。
白泽虽是善兽,却因长久不与外界接触,传闻颇多。既有好的亦有坏的。我问过绥风,他只同我讲,现世,四海八方九霄尚存的上古神兽,已不过十。其中当属白泽最是古怪,还不若穷奇心思单纯的好攀交。
穷奇可是凶兽,比凶兽还难打交道的善兽,我如何不怕?
他仍勾着头,一动不动,我就当他默认了,捏起团扇,拔腿就跑。才跑上三两步,凭空冒出一股外力,神似一条大蛇,紧紧缠上我的柳腰,呼啦一声,就将我拉回到了凳子上。
看来,跑是跑不掉了。
我机械的扇了一扇风,唇齿颤抖:“您,您还有吩咐?”
白泽缓缓抬起头,阴云密布的脸上,麻子十分的突兀。他挽起袖子,替我添了一口茶,又默默垂下头,低沉道:“小柒公主没听完就要走,是不想再听了吗?”
这么俗套的情劫,但凡看过几个戏本本,便是不听也能猜出始末。
这个意思,我自然是不敢直接冲他讲出来,便端起杯子,恍然一悟道:“原是您还未讲完,我还当自己糊涂没听明白。”
他轻轻嗯了一下。我不渴装渴的吃了一口茶,好苦。
伍子棋离开后,白泽日思夜想,不出十日,人便瘦了一圈。布谷鸟心疼得紧,托了许多关系,总算探到伍子棋的行踪。
我听得糊涂,团扇摇得愈发勤勉:“伍子棋竟然误认您为救命恩人,您直接以真身相见,岂不更好?”
白泽无奈的叹了叹。
我认真往下一听,亦是无奈的叹了叹。
初次下界去到伍子棋的小酒馆,白泽心思与我无异,以真身跑去见了一面。伍子棋挥着酒坛子,冲他刻薄一笑:“你这只畜生,好没道理。你救我一命,我献上了初吻,已是两不相欠,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白泽唯有黯然伤神离去。
第二日,他不得不幻做一市井小民,假装进店买酒喝。伍子棋手一挥:“今日不营业。”白泽当真隔了一日再去,一连去了五日,日日不营业。
“等到第六日,我再去时,发现门外多了一个人。”
我哦了一声,心神领会道:“您弄走了真正的麻子仁兄,再变成他的模样,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手里的团扇,轻轻扇了一扇风,又恭维道,“伍子棋好歹也是一位上神,却被您蒙在鼓里这般久都不知。可见您这法力当真是了得。”
白泽无喜反忧的锁了锁眉:“小柒公主,请你帮帮我吧。”
让我帮忙追伍子棋?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亏你想得出。
我将团扇往桌角一搁,替他倒上一杯茶:“您对我兴许有些误解。四海八方九霄虽称呼我一声小柒公主,然我这个公主,也就是个公主,并无半分权利。莫说冲伍子棋发号施令,便是轻轻的奚落一句,亦要看她心情好不好。您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了的。”
“小柒公主误会了。”白泽急呼一声,骇得我要去摸团扇的手又极不自然的缩了回来,诚惶诚恐听他又道,“我拜请之事与主人无关,乃是另有所求,还望公主莫要拒绝。”
我又打起精神,侧耳听罢,不胜唏嘘:“难为你这么用心,行,只要绥风一回来,我必同他讲。”
白泽千恩万谢,我笑笑不说话,心里却另有盘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