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了,这么个风骚人,不来一个风骚的出场方式,亦是白白辜负了。
“啧啧,小柒呀,你我不过才一日不见,你委实不必给我这么大一惊。”绥风撩起后袍,一屁股坐于我对面,桃花眼将我又瞄了瞄,不无真诚道,“小柒,你好生梳妆打扮一番,是个美人无疑。然你也要晓得,再美的美人都经不住几回邋遢。北笙这傻小子,虽让你迷得晕头转向,可到底也是个男人。这男人嘛,我最清楚。若嘴上说着重女子内德不爱女子容貌,那必非男人,只能是王八或是不能人道者,你绕着走就对了。我瞧北笙,两样皆不是,血气方刚得很。血气方刚的男人,喜欢花容月貌更甚蓬头垢面,你且还是紧着收拾一下,莫让人嫌弃了。”
我倒巴不得让人嫌弃了。
我从矮腿方桌上扶起身,将绥风含在眼眶里四面八方的揉捏着:“昨日,我寻了你整整一日,愣是见不到你,我眼下倒真不想见你,可劳烦你老人家莫让我见着?”
“啧啧,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瓢水还没泼呢,怎就好意思与我翻脸无情?”绥风嬉皮得很,“空空一张桌子,多乏情调,不若,你我对饮一杯。”
言毕,矮腿四方桌上豁然多出几个酒葫芦,他拿住其中一个,对着葫芦嘴仰头啜下一口回来,见我盯着酒葫芦发怵,嘴里又是哎呦哎呦又是用手去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我家小柒酒量浅薄这回事?吖吖,可惜了。”
云袖轻舞,除去他手上正拿住的那个,桌上那些个酒葫芦皆一应消失不见,转眼,多出一盅茶来。
这茶壶,竟与昨日北笙款待我所用茶壶一般无二。
我叹了叹,昨日做下的那等混事,顷刻便随这混账茶壶跃然眼前。
北笙让我在相思一叶住一晚再回凤凰山,我觉得不好,总怕生出瓜田李下的嫌疑,误我清白。
北笙嗯嗯点头,一把拿捏住瓜田李下这等四字,与我细细研习。说我来时,属偷偷摸摸的来。这个词用得十分不讨巧,我听了,心头莫名三把火。
他那双眼睛素日都尖锐着,偏就那会,突如其来的瞎了,又将它十分不讨巧的重提了一遍:“你走的时候,自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走。”
我额角鼓起一个两个黄豆大的包,他憋着一脸坏笑,说是穷奇晚膳贪嘴,比平日多吃下一个肘子,正闹肚子当不了值,已让他撤下,新换上一批天兵把守南天门。这一批,不多不少,整好十六人。他委实想不出一个,可让我在三十二只眼睛下,悄然无息离开南天门的法子。
“我让药王去瞧了,穷奇只是积食,并无大碍,明日便可回去当值。你是它徇私放进来的,若要掩人耳目,最好是等明日再让它徇私放出去。”
他这一手,杀得我措手不及,除了乖乖就范,也无其他辙想。便是答应了。
北笙满意得紧,命桀訸伺候晚膳,我疑了疑:“你不回你宫里用膳?”
北笙慢条斯理的给我夹来一筷子菜:“云秋海棠,相思一叶都是神州殿的内殿,我在哪个殿用膳,都是在我宫里。”
我打了个哈哈,许是白日里茶吃得有点多,与他这么坐着,总有几分心悸,这晚膳便用得极为潦草。
他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可是不合味口?”
我略显乏力的摇摇头,他紧着又道:“若不合味口,你定要直说。你在这,可不是随意住个一日两日,用个一餐两餐就离去,将就不得。”
我手一抖,筷子哐当两下砸得桌子颤了颤。
“北笙,我还是觉得你我之间……”
“你想既不触犯天条又让仫崖少受点历练之苦,此事并非一点角度都没有。”北笙匆匆打断我的话,“就看你愿意不愿意?”
我自然是愿意的。
绥风拿着酒葫芦,哈哈大笑:“我昨日虽揣着你爹娘书函前来,可到底是没有你的意思在,与天君所谈,不得不句句都为日后悔婚留一条退路。回去时,我还想着要如何与你好生相说,谁知,夜半刚过,北笙就兴冲冲的来找我,说你对这桩婚姻再无异议,劳我今日再走一趟九霄云天,与天君正式敲定你二人婚事。我这琢磨了小半夜,愣是琢磨不透,你为何又应下了?等不及天亮,就踩着云头上来瞧你。唉,可算是让我宽心了。小柒,他对你这心思,不枉我舍下老脸来回两趟的与天君相商一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