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举着那兜叶子齐全的苗秧子，仍是目无表情道：“我在书上看过，你这样子的，不是神仙就是妖怪。神仙慈眉善目，你生得这般美貌，只能是妖怪。因书中有载，妖怪靠皮相魅人，多以年轻貌美的形态出现。”

我虚虚一笑，勾着手指，将自己指了指：“我是妖怪？”

他不容置疑的点点头。

好吧，妖便妖吧，日后再同你计较。

“那你为何不怕我？”

绥风说哭要有哭相，那做妖，自然也得有个妖样。便故作倨傲的问道。

他偏了偏脑袋：“你们妖最喜以小孩果腹。昨日我已过完三岁生辰，不再是小孩。为何要怕你？”

这，这真是我的大外甥子仫崖吗？

陌阡大姨父也忒狠了点，瞧给这孩子整了个什么脑袋？

难怪他从我莆一落地就那般镇定，原是认准生命无忧，才这般肆无忌惮。

我讪讪一笑，只好又勾起手指，指了指他手里那兜东西：“你让我变果子？”

他继续不容置疑的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周生~”

他摇摇头：“我不叫周生。”

我颔首淡笑：“我是妖，我说了算，从今往后，我叫你周生，你就是周生。”

他略略一把迟疑，似是想通了：“那你可得帮我将果子变出来。”

呦，这固执起来的口气，与仫崖倒存了几分相像，只是……我嫌弃的望了他一眼：“书上没同你讲，海棠树的果子极不好吃？”

难得他眉头一蹙：“海棠树？这明明就是苹果树。你这妖，怎连海棠苹果都傻傻分不清？”

我嘴角向上撇了一撇：“这明明就是海棠树秧子，与你家后庭那株……”话未说完，我忽地打了个冷颤，头脑一片清明，这，这莫不是……心口隐隐就有东西不断往上涌。

神脉封印破损，我总疑心，与我动了那片叶子不无关系。只为小仆说过，了无上神珍视异常，既然异常，必有缘由。

若非伍小岸后来同我讲，神脉封印如今是株苹果树外形，等等，苹果树外形？我记得，后庭除去两株枝繁叶茂的海棠树，并不见有苹果树。难道？

我踉踉跄跄抢下仫崖手中那兜东西，因神思混乱，念了几次，方将这等不入流的小仙术给念完整。

眼见它抽枝吐芽，眼见它开花结果。

我伸手摘下一个，果然是苹果，果然是我误动封印致使神脉躁动。

“太好了，我可算也有苹果吃了。”仫崖这傻小子蹭蹭上前，挑了个最圆润最水灵的，等不及在袖口揩上一揩，便迫不及待咬下一大口，“好甜。”

近来我不知遭了什么现世报，多愁善感得紧，随随便便一话一事，就能将我惹哭。

譬如，此刻。

我吸了吸鼻子，拖着一尾哭腔，伤怀不已道：“怎么，你娘亲连个苹果竟也舍不得给你买？”

仫崖嗯了一声：“我家穷。”

我一听这话，眼睛就湿润得不要不要的，泪珠子可劲了往下掉，将他一把搂住：“莫怕，日后，小姨母给你变银子变金子，包不让你再受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