仫崖周岁宴时,他这下界的爹爹一时高兴,让一口饭噎得一命呜了呼。
论及编排的合理性与趣味性,惩戒殿的掌事们果然不及下界凡人懂得巧用心思。
一口饭岂有将人活活噎死的?
亦是无人计较,才让他们的敷衍了事,上升至这般令人发指的境界。
好在,他娘亲的人设尚且清白正常,夫君死后,懂得持家且还懂得让唯一的独子上私塾,说是要让儿子承袭父亲衣钵,来日进京也考个进士之类的名头光宗耀祖。倒是个实在人。
想我二姐,在凤凰山做姑娘时,就是一个想做学霸却总总出不了头的可怜人。她出不了头,并非是因她偷懒懈怠,她实则比谁都用功,连绥风都赞她上心。
就同我修上仙是同一个道理,你急也好,努力也罢,若是没有这个天赋,都只能算作白费力气。然这,又正是我二姐气愤的地方。给了她天赋,却又给了另外一个人天赋中的天赋,这个人就是伍子书,人如其名。
学识上吃的这个哑巴亏,令二姐格外重视儿女学识,仫崖下界历劫,到底未辱没他学子本分,想来,二姐亦可心安不少。
故事若循着这个线路发展下去,仫崖也就是吃点幼年丧父受人奚落的小苦楚。算不得什么。
待我听完后头,三观顿毁,恨不得即刻就是一道青烟飞回凤凰山,将凤凰居珍藏几万年的戏本子用蛇皮袋子装了,扛在肩上,又是一道青烟去到九霄云天的惩戒殿,再将整袋戏本子一股脑的甩在四大掌事脸上。
临了,还要恶狠狠的补上一句:“狗血,亦是有着尊严与倔强的!”
北笙听完爆笑如雷:“这个编排委实鬼扯了些,却也不至让你祭出珍藏几万年的戏本子吧?”
我用那只得空的手绞了绞袖口流苏,叹上一口气,道:“寒窗苦读十八载,第一年进京赶考,因睡到日晒三竿,无端错过;第二年,因饥肠辘辘,饿晕考场外,无端错过;第三年,状元的文笔,因忘记署名,作了废;第四年,考到一半,让蚊子叮到失血过多导致昏厥抬出了考场;第五年,可算万事俱顺,无病无灾的考完了,哪知,库房又钻出一只老鼠,无端打翻油灯引发大火,让所有考卷付之一炬,朝廷决定,延后至来年再考……一直考到六十九岁那年,开考不过一炷香,因体力衰竭呜呼了。这,这可真是难为青宸仙子她大姨父,竟能想出近五十个不重样的变故,让仫崖受尽世人耻笑,孤独至死。”
我眼帘垂了垂,流苏绞得越发迅猛:“青宸仙子真是好福气,在家得姐姐疼,在外有大姨父照应,就是可怜了我那大外甥。亦是我没用。”
说罢,眼睛斜了斜北笙,他收了笑,好生严肃起来:“你听好了,犯错神仙下界历劫乃天规所定,仫崖这个劫历得是令人唏嘘了些,可到底也还未出格,你万不可意气用事,擅自去下界添乱。”
我瘪了瘪嘴,人家终归是天族太子,如何听得旁人说天族的不是?现下看来,我若东窗事发,他必不会替我在天君面前美言几句。
罢了,反正一早就未指望过他。
便重整笑容,轻轻一声道:“晓得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