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余光,我方翩然落座,单手支脸,单手舞着七星剑玩耍,倨傲的问上一句:“你是何时晓得本上仙身份的?”
墙角那戳绿油油的影子,正脚朝上头朝下倒立着哭丧不已,结结巴巴答:“那日,那日。”
我挑了挑眉,剑身在桌子上磨蹭磨蹭:“哪日?”
小老儿挤出一滴泪来:“就是,就是让公主一剑劈下云团的那日。”
哦,那日呀,我唔了唔。
小老儿抽抽噎噎,笃定道,就是那日。
我颔颔首,那日,我尚还未忘。
北笙说,他出现得那般凑巧,乃是受七星剑所引,现下听来,北笙不过是想寻个借口让我莫再舞刀弄枪的耍剑罢了。
土地继续抽噎:“北笙太子救下我后,我便将公主仪态一番比划,北笙太子话听一半,脸色骤变甚是难看,驾了白鹤掉头就去寻公主。我顾念北笙太子安危,便追了上去。也怪我学艺不精,卯足全力方追了个七七八八。等我追到后山,只看到那摊血。心里很是慌张,怕北笙太子伤在凤栖,日后更让天君不待见。便想问个明白。千辛万苦逮到一只躲在树丛里看热闹的布谷,严刑逼供,方晓得死相凄惨者是遭天杀的黑熊精,劈我一剑的奇人却为我凤栖小柒公主。”
我一口老茶扑了扑,奇人,亏他讲得出口。
小老儿顿上一顿,泪珠子倒流成河,我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将嘴角茶沫仔细擦了擦,大度大度:“莫慌,本上仙这口茶扑得与你无关。”
小老儿眨眨眼,倒流成河的泪珠子瞬间就成断流的河,果是不慌不哭了。
一剑挑碎小仆那壶劣茶,又不得不亲自动手泡了一壶,毕竟,吃茶听戏,最相宜。
眼下,故事听了个七七八八,一壶茶已是见底。起身掌了热水,再又续上一壶,施施然倒上,品了品,好茶。
兔子仙不仅泡茶工艺了得,这扎茶包的手艺亦是了得。
幸好,出门前她念念不忘替我扎下三包花茶。
依她愚见,应是一壶一包,然我却等不及,拿了三包一齐煮下。这第一壶嘛,味道是浓烈了些,却也不失一泡中等茶,吃得不算勉强。幸好,苦尽甘来,第二壶茶的魅力堪称绝佳。吃着就极好。
我一连吃下三杯,土地老儿咽了咽口水,同我磨磨叽叽道:“小柒公主,土地在凤栖几十万年,莫说那黑熊精,饶是黑熊精祖宗十八代,土地也只需吃杯茶,就能替公主一一道来。嘿嘿,一杯,一杯茶足矣。”
我默了默,一杯茶换个祖宗十八代,是个划算买卖。
剑一挥,允了。
土地噌的一声,翻身爬起,绿里吧唧一身,又坐到了我跟前。
我放下七星剑,与他倒了一杯茶,他激动得一通抖索,我觑了觑,他方省下这番浮夸做作的表演。四平八稳端起杯子,放至鼻孔底下先闻上一闻,再送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略微可算作半个懂茶之人。
一口下去,他倒干脆,黑熊精祖宗十八代果是一代不少一代不多,代代让他如数家珍好一通数落。
“小柒公主,黑熊精亦是可怜,只因上溯祖宗出自魔界,四海八方的神仙皆不愿将女儿嫁过来。世间万物,生生不息,阴阳协调最是关键。神仙们不愿嫁女,黑熊精的女儿又无人上门求娶,阴阳已是大大失衡,子嗣眼见愈发凋零,黑熊一族灭顶之灾指日可待。这才衍生了见着女子就抢的恶习。幸好,抢回去,果是菩萨般供着,无有苛待,也是有过不少恩爱夫妻。历任凤帝上下考量,最后选择睁一眼闭一眼。可惜呀,大水冲了龙王庙,抢了小柒公主。啧啧,不怪外人给这一族取了个熊瞎子的别名。真真是瞎子无疑。”
(未完待续)